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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慢？”桑时樾合上电脑，目光落在桑时桉的脸上，“大清早戴什么口罩？” 桑时樾比桑时桉大了整整八岁，接手公司多年早已养成上位者的气势，今天穿得也很正式，衬衫西服都是量身定制，随意靠在那儿也显得哪哪都利落。 “你下回来换辆便宜的车，我就不用戴口罩了。”桑时桉趴到前面的座位，跟司机说，“王叔，开车吧。” 桑时樾问了两句学习的事，就开始接起电话。他似乎很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等手机终于清净时，桑时樾察觉到桑时桉的目光，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无奈又意味深长：“还看啊？怎么，发现你们学校的男同学都没你哥帅？” 桑时桉立刻转身去看窗外：“神经病。” 桑时樾往桑时桉身边靠近了许多，像是忽地来了兴致：“我关心关心自个妹妹的感情生活，有错？” 桑时桉往后一靠，背触到车门，却是没有退路了：“我我我这周回来找你有正事。” 桑时樾左手靠在中间的扶手上，露出一块深邃的腕表：“说。” “能不能，先预支我点零花钱？”桑时桉底气不足，讲话结结巴巴的，“别告诉爸妈那种。” “理由？” “我朋友过生日我送了几次礼，然后出去玩轮到我买单……” 桑家到没限制桑时桉的正常花销，说来这事她自己也心虚，暑假结束时桑时樾私下给她转过一笔钱，足够买下五环外的一套房。 这回答显然过不了关。 桑时樾浓厚的深眸打量着她，没有了刚刚的温情，满是上位者的冷漠与压迫感。桑时桉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几乎窒息。 忽然，桑时樾轻笑了一下，在桑时桉额头上屈指轻弹：“烧钱精。” “钱怎么花的我不管，总归再过个一两年爸妈也不会限制你开销了。但别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尤其是——染黄头发露花臂那种。”桑时樾说到这里，警告性的看了眼桑时桉，“听到没有？” “你才喜欢洗剪吹呢。” 话都聊到这份上，桑时桉多嘴贱了一句：“哥哥，那你什么时候带个嫂子回来？” 桑时樾象征性的沉默了两秒：“大人的事你少管。” 桑时桉不依不饶：“上回那个姐姐呢？我看她不是挺好的。” 桑时樾：“哪个？” 桑时桉形容了一番，桑时樾依旧没什么印象，她又把再之前撞到过的提了提，最后，桑时桉词穷了，皱着眉沉默了好久：“你真的……” 桑时樾双手交叠，慢条斯理地替她回答。 “渣男？” “滥交？” “不负责任？” 最后，桑时樾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桑时桉，你零花钱没了。” 桑时桉满脸不可置信，但她能屈能伸，立刻低下姿态：“我错了。” 桑时樾笑了起来，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架子好像都消失了，多了几分没进公司前的玩世不恭，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很快，桑时桉的屏幕亮起，是银行卡的到账信息。 桑时桉数了一下‘0’的个数，终于笑了：“谢谢哥哥。” 桑时樾：“拿了钱帮我办件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于是，当桑时桉回家面对她爸妈的问话时，她尽量平静地说：“我们学校有个留学交换的项目，我就让哥哥去学校帮我参考参考。” “他不回来吃午饭了？” “应该不回来吧。”桑时桉贴心的挽上她妈妈的胳膊，问，“妈妈，你有什么事情找哥哥吗？” “也没什么事，本来约了人来家里吃午饭，想让他见上一面，不过对面今天有要事来不了。” 竟然是相亲啊。 桑时桉好奇：“是哪家的姐姐？” 任女士摸着她的头发，神神秘秘：“你挺熟悉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桑时桉在家里待了两天，后来她给她哥打过一个电话汇报任务进度，没想到她哥已经上飞机了，还是跨国业务。 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 在家里被她爸妈舒舒服服的养了两天后，周日下午，桑时桉坐上了返校的车。 晚饭订在市中心新开的一家Omakase，人均两千的日料，使得被邀请的人都早早到了餐厅。 桑时桉到时，徐桃桃正拉着苏柠玥聊八卦。她热情的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而后打开手机消息，催促起简涔予。 [你什么时候到？] 半分钟后，简涔予回复：[堵车，十分钟] 桑时桉扬了下眉，就见苏柠玥毛茸茸的脑袋凑上来：“是简学姐吗？不急啊，姜姜和她男朋友不也还没到吗？” 桌上摆着两本刚买的书，桑时桉凑近了才发现是两本最近的周刊。 徐桃桃举起了手：“我刚拆了快递，谁也别跟我抢啊。” 桑时桉：…… 不懂你们追星女孩。 美色当前，徐桃桃像是终于记起还有另一个舍友，一拍桌子站起来：“姜姜刚刚就说快到了，十分钟过去了该不会迷路了吧？我去外面瞧瞧。” 桑时桉叫住她：“我对这附近熟，我去吧。” 徐桃桃确实不愿离开，一边坐下来一边叹气：“那多不好意思。” 桑时桉乐了，跟她拌了两句嘴，走出包间。 餐厅的人并不多，许是服务员也都进了各自服务的包间，桑时桉给姜欣祺发了条消息，等待的时间里，她四下看了看，正要走出停车场，忽然听到转角处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熟悉的声音让她脚步猛地一顿。 似乎，是姜欣祺？ 因为距离有点远，桑时桉不能完全确认是不是姜欣祺，她靠近了些，就看到姜欣祺被人逼到墙角的情形。 对面，也是个女生。 两人的交谈声传进来：“你都跟他分手了为什么不能带我去见你舍友？难不成你们根本没分手，之前都是你骗我的？” 姜欣祺的性格本就是她们寝室最内敛的，说话声也细细柔柔的：“我既然会跟你在一块自然是分手分干净了，但我突然带个女朋友进去见我朋友，也有点突然吧？” “你把你之前跟他分手的话跟你舍友说一遍不就行了？” “啊？告诉她们我突然发现自己不喜欢男的吗？会不会有点奇……唔！” 听到这里，声音忽地停了，桑时桉不解，探出半个脑袋，就见她水灵灵的舍友被那女生压在墙角亲吻。 桑时桉一个激灵，迎面的冲击令她面红耳赤，急急往后退去。 胳膊撞到尖锐的墙角，唇角控制不住地要漏出声音，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捂了上来，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小心。” 桑时桉侧头。 是简涔予。 拐角的二人似乎又起了争执，亲吻的声音忽急忽喘，桑时桉面红耳赤，被简涔予拽着胳膊往后退到第二个拐角处。 等停下来，桑时桉才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停好车。”简涔予侧头示意了一眼旁边的车。 桑时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依旧是那辆马丁，因着她们略有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了多少007的电影？” 简涔予：“007？” “是啊。”桑时桉解释，“阿斯顿马丁那辆DB10当年不就因为他爆火吗？这些年买它的人少了很多，你这辆长得差不多，难道不是因为电影？” 简涔予摇头：“不是。” 桑时桉‘啊’了声：“好吧，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桑时桉先看到姜欣祺，拉着简涔予往车侧面躲。 车与车之间的距离很小，骤然变近的距离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车子刚熄火不久，似乎还能感觉到阵阵燃油机发动的热气。简涔予垂下眼眸，视线轻轻掠过桑时桉快速颤动的眼睫毛，问：“怎么了？” “我舍友她们走过去了。”桑时桉也不知道怎么跟简涔予解释同性恋这事，总归在姜欣祺主动把人带她面前来前，她得装作不知情。 她又探头去看那两人，看到二人出了停车场，才松下口气，转头：“好了，我们出去……” 唇上划过简涔予的发丝，尾音消失在唇边。 桑时桉看完戏，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几乎僵成了一座雕像。 还是简涔予先开了口：“要出去？” 简涔予似乎并没发现，桑时桉抓住机会起身：“对，对我们也走吧，人都到齐了等着开饭呢。” 从停车场去到餐厅的路上，桑时桉一直很安静。简涔予的话不多，桑时桉走几步就忍不住瞟一眼简涔予。 最后，在进入餐厅前，她终于没能忍住，试探道：“你好像对我舍友她们……并不意外？” 简涔予：“意外？” 桑时桉又换了个词：“就是……并不排斥？” 虽说同性恋爱如今越来越多，但同性婚姻终究不合法，还是有很多人对此存在偏见。 一想到等会还要跟姜欣祺和那个女生一块吃饭，桑时桉先给简涔予打预防针：“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人生来性取向就是不定的，异性恋同性恋都是自己的选择，你若是接受不了，等会吃饭就坐得离她们远一点，千万别表现出——” “桑时桉。”简涔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她。 桑时桉：“嗯？” 天色已经沉下来，黄昏的晚霞在屋檐上渐渐收尽，余留最后一线天光。简涔予站在背光处，浅淡的眼眸中存有几分审度的意味。 她停顿了会儿，问：“你觉得我会歧视她们？” 桑时桉：…… 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她尴尬的咳嗽了声，紧张时，眼睛又乱瞟起来：“我当然不是觉得你对同性恋爱有偏见，我只是担心你刚刚看过她们两个亲嘴会表现出异样，我朋友脸皮薄你千万别拆穿她们，行吗？” 简涔予似乎是在认真听她说，等她说完后，才缓缓回了个：“好。” 桑时桉紧绷的神经一松，道：“那我们进去吧。” 简涔予收回了视线，往里走。 服务员认出了桑时桉，走过来为她们带路。 穿过大厅时，简涔予忽然说了句：“不过。” 桑时桉脚步一顿：“啊？” 简涔予：“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排斥同性亲密行为。”
第8章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住了。 桑时桉抬眸看向简涔予，简涔予的神情和目光是那样的坦然自若，没有半分躲闪慌张。 桑时桉长长的‘啊’了声，在尾音消失的前一秒，她贴心的为简涔予的话找了理由：肯定是因为她刚刚怀疑简涔予看不惯姜欣琪和她女朋友的接吻，所以简涔予特意又做了个补充。 服务员在这时候停下脚步，笑着开口：“二位，你们的包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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