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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时桉也没多想，顺着他的话摇头：“学长好，我是大二的学生，沈教授说他下午在这座实验楼，我来给他送份文件。” “沈教授就是我导师，他现在正在等一组实验数据，你先过来给我搭把手。”那人一看就年长好几岁，直接上手去拿桑时桉手里密封的文件袋，“大二以后也要读研，多干点活长长经验不是坏事，不然以后怎么发论文？” 桑时桉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起先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被抓壮丁了。 她把密封袋往身后藏：“学长，我不是……” 那男生打断她，语气重了一些：“不是什么？你们本科生不也要分导师吗？你是哪个导师下面的？想不想顺利毕业了？” 桑时桉试图解释：“学长，我不是你们学院的学生，我只是来送个文件。” 那男生：“之前不想干活的都这么讲，别以为刚开学我认不全人就能逃，到时候期末挂科了也别想来求我。” 桑时桉：…… 好大的官威啊。 她懒得跟这种傻子多说话，转身打算换个楼梯上楼。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桑时桉转头，意外看到简涔予拦住了那个男生伸向她的手，“她不是化学院的学生。” “简学姐？”对方愣了下，他在沈教授底下读研，毕设延发，已经是第四年。他听沈教授提起过好几回简涔予的科研论文，也模糊知道点简家跟这座实验楼的关系。 开学时他第一回见到简涔予就热情的上去打招呼，想让简涔予帮忙指点一二，可惜扑了个空，简涔予只是冷淡的朝他点了下头，就径直离开。 但这没有关系，搞科研有实力的人，向来脾气都古怪。 他没想到，再次产生交集，竟然是因为这么个大二的学生，立刻激动起来：“简学姐，你们认识？” “这是我师妹，第一回来这里，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简涔予道。 那男生连连摆手：“学姐客气了，学姐的师妹也是我的师妹。” 桑时桉在一旁就差直接骂人了。 一开始撞见简涔予的错愕都在此刻化为更浓的好奇心。这男的一看就年纪挺大，怎么也看不出简涔予被叫‘学姐’的原因。 桑时桉看不惯这学长的两幅面孔，不动声色的扯了下简涔予的袖口，催她赶紧离开。 那男生还在说：“好久没见到学姐了，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请学姐和你的师妹吃个饭吧。我拜读过学姐的毕业论文，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请教请教学姐。” 桑时桉不满，再拽了拽。 “学姐……” 这还是开学来桑时桉第一回叫简涔予‘学姐’，简涔予终于舍得转头看她，目光之中压着一点惊讶。 桑时桉又去拽简涔予。 还不走吗？ 刚轻轻嘀咕，桑时桉作乱的手就被简涔予反手按住了。手背上微凉的指腹轻点两下，好似在说：别急。 桑时桉垂敛下的视线瞥到她们交握的手，那份熟悉的宽慰让她的回忆不断从记忆深处钻出来。 许是简氏的原因，简涔予的数理化从小都很拔尖，桑时桉初中时，没少对简涔予快速的解题技巧犯花痴，而后在简涔予要把草稿纸收走时一把握上简涔予的手：“天呐天呐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简涔予依旧用另一只手，把写了解题步骤的稿纸拿开，面无表情的说：“把我刚刚说的自己写一遍。” 桑时桉沉浸在对简涔予的仰慕中，问的还是竞赛题，哪里会认真听讲？咬着笔头就开始苦恼，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那道题一样。 简涔予比她哥哥要有耐心得多，她愣在那里，简涔予也不催促，给足了她时间。 直到桑时桉头上的呆毛一点一点往下滑，稿纸上的解题公式越来越相似，简涔予反握了一下她的手，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刚刚好像有一个公式超纲了，你怎么没提醒我？” 桑时桉眨眨眼：“有吗？” “有，下一回记得及时告诉我。”简涔予的指尖点了两下桑时桉的手背，倾身过去重新教题。 “刚刚我说的辅助线是怎么添的？” 桑时桉闻到简涔予身上淡淡的香气，带着阳光的温暖味道。 她忍不住偷偷靠近。 这点小动作逃不过简涔予的眼睛，问：“不想跟姐姐去同一所学校了？” 桑时桉神游的思绪理科回归：“想想想，做梦都想。” 简涔予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那就认真听，先考进燕城一中。” 年少时对姐姐的仰慕并不丢人，但桑时桉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偏科文科生，竟然真的能补上数理化的不足，成功进入省重点高中提前招生的竞赛训练营。 但好在她那时极有动力，一想到能跟简涔予念同一所学校日日待在一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她也怀疑过那是不是简涔予为了配合她爸妈，才有的一个说辞。不过简涔予说到做到，从初二寒假开始整整辅导了她一年，几乎所有假期都用在她身上了。 就算简涔予升入高三学业开始繁忙，也会抽空来她家陪她一块写作业。 可事与愿违，她在竞赛营封闭式接受考前辅导时，简涔予做出了出国读书的决定。 当初的诺言轻飘飘消散在空气中，伴随着简涔予远渡重洋的飞机。 简涔予上飞机那天，她死活不愿意去送，等她爸妈送完回来时，她正在自家花园里一张张烧简涔予用过的稿纸。 “再烧下去我就要打119了。”桑时樾找到了她。 桑时桉气得把剩下的一打全扔了进去：“我就烧就烧就烧！” 桑时樾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半步：“好好好，祖宗，我看着你烧总行了吧？” …… 桑时桉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把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画面驱散。 简涔予开口问那个男生：“你是化学院的研究生？” 那男生连连点头：“我是沈教授的学生高林，今年研三。” “刚刚我过来时已经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且不论我师妹是不是化学院的学生。本科生有自己的课程和学习任务，不知道你随意拉人干活是你的主意，还是沈教授授意？” 简涔予的话音突然沉下来：“还有你拿期末成绩威胁低年级的事，无论你只是说一说还是真有这样的事，我都会向学校反应，请你做好被调查的准备。” 高林的脸色瞬间唰白一片。 他们师门一向习惯压榨低年级学生，就算被传出去也没什么关系，都读到研究生了，总是默认这种潜规则的。 就连他拿期末成绩威胁的事，总归抓不到切实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可偏偏说这些话的人背靠简氏，是赞助这整一栋实验楼、并且与学校有密切合作关系的企业。 他已经延毕一年，简涔予想要为难他简直轻而易举。 高林的额头冷汗骤然滚落。 他立刻弯腰向着桑时桉的方向：“师妹……啊不，学妹，这位学妹，刚刚学长言行有失向你道歉，请你不要跟学长计较，吓到你了实在是对不起。” 桑时桉完全懵了，扭头看简涔予。 完全想不通为何会变成这样，简涔予却没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高林。 似乎在问：满意了吗？ 桑时桉更懵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简涔予这是在替她出头？ “学妹，我……” “可以了。”桑时桉打断高林源源不绝的话，她本就只是来送个文件，高林别在她眼前碍眼就行，“你走吧。” 高林又看了眼简涔予，得到允许后，快步离开。 见桑时桉还在发着呆，简涔予伸手过去，在她眉心弹了一下：“不是要去给沈教授送文件？跟我来。” 桑时桉的思绪被拉回来，满腔的疑惑积聚成不满：“你别乱碰，我有事问你。” 简涔予像是知道桑时桉要问什么，直接告诉她了：“实验楼，简家赞助。” 桑时桉跟上去，又问起另一个：“他怎么会认识你？还叫你学姐？” 虽然校花校草这种评选活动只是部分学生的一项娱乐活动，但高林没认出她却认出简涔予，显然是因为另外的原因。 “你可以追上去问他。”简涔予往楼梯上走。 等在走廊尽头的简知妍原本还打算等一等，认出桑时桉并看到两人上楼时，直接走了出去。 得，好像晚饭还要再加个人了。 都是桑家出来的，也算是替简涔予提前把关。 桑时桉挡在简涔予面前：“你明明知道。” “我真不知道。”简涔予拨开人，继续带路，“但你若是非要我猜，可能是因为他看过我的硕士毕业论文。” 桑时桉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等反应过来时，简涔予已经离她两米远。 桑时桉追上去，提高声音：“什么硕士？” 简涔予慢下脚步：“本科时提前做了项目，读研无需延毕，回国前刚拿到学位。” 桑时桉难以理解：“你之前怎么不说？不对，那你来燕大干什么？” “之前你有想听吗？”简涔予停在一间办公室前，转身，“灯还亮着，沈教授应该在里面，进去吧。” 门被简涔予轻轻扣响，桑时桉只能先进去帮顾遥送文件。 沈教授是上回在教室食堂遇到的老师之一，桑时桉对他没有顾遥那么熟悉，说不了两句话就走了出来。 她望着简涔予的背影，想到刚刚得知的事情，眉心渐渐拧起来。就像是被覆了一层薄纱，轻轻的，繁复的花纹遮挡住想要探究的真相。 “简涔予。”楼梯前，桑时桉叫住她。 简涔予听到，半回过身，一缕长发散落到脖颈边，轻轻晃了两下：“嗯？” 桑时桉盯着那缕长发，片刻，目光上移望进简涔予的眼：“你既然已经在英国得了学位，为什么还要来燕大读研？” 简涔予说：“我之前学的是化学，但之后要接管公司，还是得学一学金融方面的知识。” 桑时桉凝视着她的眼睛，快步顺着楼梯走近，直至停在简涔予上面一阶：“只是因为这个？” 简涔予回望她，目光坦然：“不然？” 桑时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邪了。先是莫名其妙记起以前的事情，在听到简涔予已经有硕士学位之后，又莫名其妙的上赶着去问原因。 来燕大学金融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接手公司，总不能连个财报都不会看就被财务糊弄过去。 就像简涔予当初出国，也是为了念学科排名更为强劲的学校。 在这方面桑时桉很理智，要是高考时有更好的选择，她也会临时变卦。只是作为那个被变卦的人，说不计较肯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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