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喜半垂眼睑,浓而直的长睫毛在眼尾投下两片阴影,“把烂尾楼重新建好应该花多不了多少钱吧?我看有些楼不是都建的差不多了么。” 校草来了劲,“哪个冤大头会去接手烂尾楼哦!这里面水深着呢,弄不好就是一身官司。我爸就是干工地的,真正盖房子的成本也就百分之二十,剩下才是大头。想把烂尾楼搞好,少说得好几千万。” 苏喜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眼隐去眼中微闪的水光,心底暗暗嘲笑自己刚才那一瞬生起的妄想。 姐姐想要解决的麻烦好几千万。 姐姐想要的东西,两个多亿…… 夜晚的风吹进烂尾楼,发出像哨子的声音,在有些人眼里那是鬼哭狼嚎的建筑垃圾,在有些人眼里是永远也住不进去的家。 天色渐暗,底下的工地门口四年来第一回站满工人,门口拉上红色巨幅,【热烈庆祝鑫和家园项目复工】 对面则挤满了苦等四年的业主,他们今天听到消息下午就过来了,站了数小时,站到天都黑了却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累,都在笑,眼里闪光。 几个带着头盔的领导胸口系着红花,笑容亲切地冲着喇叭扬声喊道:“鑫和家园项目,正式复工!” 有业主当场就哭出了声,一些家庭成员彼此热烈拥抱,一时间人们又哭又笑十分喧闹。 “终于复工了!太好了!”“妈!咱家能住上新房了,不用供毛坯了!”“儿子,快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今年能结婚了!” 路边,两个女人从黑色库里南上开车门下来,静静地看着欢呼哭泣的人群。 安饶眼神欣慰,轻声问身边的沈檀心:“搞慈善?” “砰砰砰!”工地上空炸响庆祝动工的烟花,沈檀心牵住上身随风扬起的黑色桑蚕丝披肩,转身去开车,含笑的话音散进风里。 “花点小钱,买你睡个安稳觉。” 安饶望向沈檀心的背影,沈檀心头顶璀璨绚烂,烟花声势浩大的铺满整片夜空,如梦似幻。 两个人回到车上,安饶在副驾驶瞧沈檀心一眼,沈檀心化了妆,车厢里暗色将轮廓勾勒更深隽分明。 那种美貌像有人用枪冷不丁指着你脑门,说嘿,lookme,然后等你抬眼看去,一瞬间万物失色,只能看到她的脸,连枪都消失了。 “你晚上有安排?不跟我回去?”安饶问。 沈檀心一手掌方向盘,懒然将车驶上大路,“不了。” 劳斯莱斯这款车型方向盘格外大,驾驶时小幅度摆动显得人慵懒优雅。 不喝酒会死,天一亮就乏,天一黑就要去玩,这就是这几年沈檀心在安饶这里的人设。 片刻后,安饶的声音兀自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 “你不来怎么知道我睡的安不安稳?” 车速无声地越来越快。 …… 这是头一回,苏喜自己打车来找沈檀心,今天是沈檀心生日。 她倔强的想,沈檀心说她是自由的,那不就代表她可以想来就来? 门卫倒是依然礼貌微笑,不拦她,但是得知沈檀心没回家,苏喜的心凉下去大半。 她确实可以想来就来,但沈檀心也可以选择不见她。 此处的别墅主打环境清幽,周边没有高楼大厦,只环绕百亩黑松林,苏喜视线里只矗立着一套检测空气清新度的环境监测站设备,屏幕上红字显示实时显示负氧离子、PM1.0等等。 夜风一起,叶声如浪,苏喜呼吸里都是松木清冷微苦的气味,不知所措僵在原地,逐渐被委屈淹没,眼眶有些酸热。 片晌,苏喜绷不住对着别墅前院浓稠的夜色大声喊起来: “姐姐!我今天厨师比赛拿了第一名!好几个大老板都愿意录用我去上班!” 夜色里只有苏喜自己的声音在回响,她越喊声音越小,越哽咽,“……你还在乎么?” 身后一阵引擎轰鸣由远及近,苏喜擦掉眼泪回头看,被那一百多万的摩托车上的高级大灯照到睁不开眼。 “上车。” 说话的是姐姐身边那个高个女保镖。 对方*看上去任务在身的样子,不算慌忙,但实在不能耽误时间,苏喜跨上摩托车,一开始不太好意思抱紧人家,但摩托车一飙出去她感觉自己差点飞起来,赶紧死死抱住。 女保镖近一米九的个头,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墨镜头盔衣服都巨帅,而且这一抱她发现人家肌肉还特别结实,顿时羡慕的要死,怎么能有女人帅到这个地步?她要是这么帅就好了。 路上风大声音也吵,她没来得及问,到了地方女保镖才告诉她,“沈董在里边等你。” 前面人声喧嚣,璀璨的灯网如繁星银河。 这是栋陌生的泳池别墅,正在开派对,来往男女衣香鬓影,手持高脚水晶杯,举止优雅,放眼看去全是精英名流。 女保镖瞅了眼苏喜那副失恋的潦草形象,摘掉自己的墨镜给苏喜戴上,遮住苏喜满脸泪痕。 又从摩托车上拿了个棒球帽,给苏喜遮住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女保镖还把身上的外套也脱下来给了苏喜,好让苏喜遮住跟这种场合格格不入的学生卫衣。 进门的时候西装笔挺的迎宾向她们鞠躬,苏喜从玻璃门的反光里看到自己,自己把自己帅的呼吸一滞,这谁还能认出是她。 别墅里有管弦乐乐队现场演奏,几个高颜值欧美面孔的调酒师在人群中炫技,吧台上依次摆放鸡尾酒,流光溢彩,似冰雾似火焰。 斜后方的开放式厨房,日料主厨团队正现场烹饪,竹荚鱼、金目鲷之类的新鲜食材,在案板上现切下来色泽极艳,极红。 用于生食的羽立海胆是刚下拍卖,拍卖证书上镌刻细细一行外文显示一份价值六位数。 苏喜缓步往前走着,法式雕花长餐桌上分了大半的生日蛋糕还能看见祝沈檀心生日快乐的字样,很多人把礼物放在别墅角落的蚕丝羊绒地毯上,礼物盒从地面垒起来像座山,奢牌logo目不暇接。 听来往的人聊天里的关键信息,派对是安饶办的,苏喜环视这一切,心底酸涩隐隐有些痛。 她什么时候才能给姐姐这样过生日?这里一盏水晶灯开一个月的电费估计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吧…… 女保镖带着蓝牙耳机,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指令,带她直接上了三楼。 在三楼一个落满灰尘的杂物间里,苏喜惊讶的看见了歪在旧沙发上的沈檀心,一身烟紫色吊带绸缎长裙高雅华贵,与这里格格不入。 姐姐怎么会倒在这里,她明明该是今晚的主角啊。 还没反应过来,苏喜被沈檀心一把拉进杂物间。 空间逼仄,两人身体紧贴,她感觉沈檀心整个人好烫,脸也不正常的红着。 沈檀心牵走她的手直奔主题,主动的简直让她无措,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帮我。” 苏喜手臂一僵,心里酸疼到不能呼吸,不知道是几辈子积攒来的胆子,她跟沈檀心拧着劲,“抱歉,姐姐,我不是性工作者!” 话刚说完,她被推到门上,眼前墨镜忽然被摘掉,沈檀心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是沈檀心第一次吻她,辗转覆压她的唇,掠走她的舌,吸得她舌尖发麻,强势热烈却不并莽撞。一如之前每一夜接触,她如何发疯,沈檀心都掌控着某种循序渐进的节奏,引她愈陷愈深。 她能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对方的用心,但人在感觉到被在乎的时候最委屈,她闭上眼睛回应着这个吻,眼泪还是润湿睫毛滚落下来。 沈檀心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眼尾微红,眼里隐隐有泪。 “帮我!” 第6章 忘乎一切极度渴求的神情 “看见檀心了么?”安饶握着一支风铃香槟杯询问路过的宾客。 “她好像上楼了吧,哇,你今天好漂亮啊安总!你这套HauteCouture(高定)是在法国……” “抱歉,我得先去看看她,她好像喝多了。”安饶打断对方的话,提起裙角就上楼了。 宾客摆手笑说没事,身边几个人的视线都跟着安饶上楼。 “安总以前从来不穿长裙,太惊艳了。” “可不是么,她跟沈董事长真是两位神颜大美女。” 找遍一楼二楼,最终安饶在三楼隐约听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声音。 走廊尽头是杂物间的门,安饶呼吸发窒,但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高跟鞋声,她后牙紧咬,这是她家,她没必要躲避什么事。 拉开门,她看到的是不堪入目的画面。 那发出声音的女主角正是今天的寿星,她身上那个基因低劣的脏玩意,第一反应是找衣服给沈檀心蔽体。 安饶魂神剧颤,死死盯着苏喜的脸再看不到别的。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像想要杀灭病毒,消灭蟑螂一样极度渴望让一个人世界上消失。 她正要上前,一道高大的黑影闪过身侧。 “你怎么混进来的?”女保镖一把将苏喜从杂物间提溜出来。 苏喜人都懵了,她头上还带着保镖给的棒球帽,保镖却问她怎么混进来的。 安饶跟厉鬼一样伸手过来抓她,女保镖提着她往前快步走,看起来完全是粗暴对待,但实际上不动声色地避开安饶。 “安总,这个人必须交给沈董亲自处置。”女保镖说着话就把苏喜提走了,没给安饶一丝逮住的机会。 苏喜全程双脚离地,就这么被快速提进电梯。 安饶没有追上来的动作,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夹缝里,苏喜看到安饶踹了沈檀心一脚,还把整杯香槟泼在了沈檀心脸上。 “你别管我你去帮她!”苏喜赶忙要摁电梯开关,被提着往后退了一步够不上,急了,“喂!你不是她保镖么?” “安静。”女保镖声音冷肃,她说话一直都有很重的口音,苏喜听不出来是哪里人,有点像中文不大好的外国人,但容貌确实是亚洲人长相。 苏喜不明白这些神秘大人物们今天又在演什么戏,又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大事,她只知道沈檀心现在醉的不省人事,有个厉鬼一样凶悍的女人在上面踢沈檀心,还泼她一脸香槟! 酒精那东西进眼睛会不会很疼啊,苏喜皱着眉想。 沈檀心被泼的睁不开眼,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随意地拉起自己掉落一边的黑色极细肩带。 安饶居高临下死盯着她,眼尾赤红,声音冷的像冰碴子,“酒醒了么?” “我没醉。”沈檀心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墙往外走,经过安饶没有停留,用料厚重的重磅丝绸裙摆顺着大腿自行垂落至脚踝。 “那种东西你都吃得下。”每一个字都像从安饶牙缝里挤出来。 她回头看着沈檀心,那女人踉跄起来更多了些摇曳多姿,但也显得更轻浮可恨,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也不怕得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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