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饶心跳漏了半拍,不详的预感宛如大掌覆上心头,眼前仿佛浮现出沈檀心的脸,沈檀心正有几分狡黠地瞧着她笑,从身后拿出一颗红绸缎花球。 伴随着鼓点声,沈檀心和一群人玩起击鼓传花,随着鼓点越来越快,安饶面前的一张张脸极速闪过,完全看不清相貌,花球飞过的劲风逐渐遏住她喉咙,极速鼓点声几乎要击穿耳膜。 安饶深呼吸,脸色愈发难看,“那不就是个注册资本金额较大的皮包公司?” 女律师摇头,镜片上冷光滑动,“并不是皮包公司,公司名下有优质资产:星光岛项目。” 女律师手中钢笔轻敲在纸张上的轻响,宛如开始一场审判:“一家名叫金海华都的股份有限公司,运营已超五年,注册资本三十亿,现已收购n号子公司全部股权,全盘接手星光岛的开发。 沈檀心将股份变现的钱拿出八亿,又以上市公司檀行控股董事长的身份参与到金海华都C轮融资,名义上依然参与星光岛项目开发,没有违反与您的合同。” 安饶颤着手扶了一下眉心,也就是说,之后假如星光岛项目烂尾,金海华都融资后跑路,沈檀心都不必承担法律责任。 而事实也如安饶猜测,律师将她口中金海华都的部分资料拿给安饶看。 “沈檀心在b公司成立时就已经不是公司实控人,第n轮资产虚增时沈檀心彻底脱手星光岛项目。 金海华都已经在走上市流程,一旦上市成功,沈檀心会因为手中的股份身价暴增,但项目后续出现任何问题,向沈檀心追责都相当困难。” 律师用词严谨,‘相当困难’这样的字眼其实就相当于:没有可能。 安饶浑身轰的一下起来寒颤,如此巨额的数字能落地,背后必然牵扯弥天大谎。 傻子常有,能一口气出十亿的傻子没有,这里面一定暗藏有安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承受的风险。 “能不能查到金海华都为什么同意以这么高的价格收购星光岛开发权?”安饶感觉自己此刻的想法,简直像是在庙里许愿。 女律师摇头,“上市后材料才会公开。” 那就太晚了! 安饶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不知多久后安饶醒过来,秘书支支吾吾告诉她。 “刚才何先生来过了。” 安饶浑身无力的躺在办公室沙发上,下意识攥紧手心,脑中又是一声雷霆。 苏喜回松谧御园载上沈檀心来到星光岛,这座岛屿里陆地非常近,通有环岛公路,开车就可以上去,上面有些工地已有开始动工的迹象。 但紧接着映入苏喜眼帘的工地巨幅门头,就让苏喜睁大眼睛,“金海华都城建有限公司……姐姐,这不是你名下的公司啊。” 苏喜不明白,费尽周折买下一个岛的开发权,却立即把它卖了,“姐姐赚到很多差价么?” 沈檀心摇头,用两根手指给她比了个三厘米的距离,可能表示也就一点,或者刚开始。 苏喜看见沈檀心的黑眸里闪着狡黠的光,流光溢彩好漂亮,直觉告诉了苏喜答案,苏喜用视线指了下沈檀心的手机屏幕,已经打了上百个未接的安饶仍在继续。 “姐姐是不是想引她投入更多?因为她看起来好急。” 沈檀心意外地看着苏喜,“你这小家伙好聪明。” 苏喜愣了一下,嘴角悄然勾起,一路心里乐开了花,姐姐夸我聪明哎,她夸我聪明! 两人漫步在岛上的未开发区域,海水层层叠叠拍打着岸边原生态的礁石,上面布满浓绿青苔和厚厚一层贝类碎壳,海鸥嘹亮的叫声频起,有的海鸥落在上头翻找活物,有的在低空滑翔,时而钻进浪头里觅食。 这么短时间就把这么大的项目完整卖掉,姐姐很可能是早就做足准备,苏喜侧目看向沈檀心,“姐姐,你为什么会笃定安饶一定会将项目给你呢?万一她变卦,你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 沈檀心会心笑了笑,给苏喜讲起自己十来岁时,家中长辈给自己讲的那些资本将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方法。 且她也依稀记得,早在多年前,就在她和苏喜此刻散步的位置,某个人曾开玩笑的跟她说,不许她嫁人。 那个人说将来要送她一个岛,上面给她盖上别墅,商场,剧院……男人全都不准上岛。 那个人比男人还要自信,认为她会痴情恋旧,所以那个人会相信,她是真心想要这个岛。 两个人散完步开车回到家,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本护照。 沈檀心惊讶道:“妈?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一旁的苏喜下意识手足无措,这不是第一次见沈檀心的妈妈,但这是和沈檀心在一起后第一次见,莫名很紧张。 宁峥嵘一身黑色香云纱中式套装,脖戴帝王绿翡翠珠链,面容方圆,笑起来给人一种端庄大气却不敢亲近的威严感,气场像一头龙盘踞在那里,“跟你小女朋友上哪玩去了?” 苏喜目光失焦一瞬,沈母是怎么知道的! 沈檀心却对此毫不意外,换了鞋去客位沙发坐下,在亲妈面前笑的又乖巧又得意,像只得胜归来的小狐狸,“还能去哪,当然是星光岛。” “胆子不小。”宁峥嵘不无赞赏的笑着。 保姆给苏喜端了个椅子放在沙发对面,苏喜有些局促的坐下来。 没有任何废话和寒暄,宁峥嵘开门见山,视线指了一下茶几上的护照,“事已至此,要么你俩一起出国,要么送苏喜出国,你们选吧。” 第12章 分别扣住她的手腕摁在沙发上 苏喜骇然望向沈檀心,沈檀心却垂着眸,似乎依然不惊讶。 是不能接受同性么?不,刚一进门那态度,不像是,苏喜脑中焦急的思考,像齿轮都要转出火星。 “事情才开了个头,我还不能走。”沈檀心道。 宁峥嵘提醒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安饶她老公不会坐视不理。” 沈檀心冷笑一声,“您觉得安饶这个人,会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立刻跟何书臣离婚做切割,然后自己乖乖找个牢坐,再求何书臣帮她运作减几年么?” 苏喜听得人都懵了,紧接着就看到沈檀心目光锋锐又瑰艳,“安饶不会的,安饶会使出浑身解数把何书臣拖下水,将来好给她顶罪垫背。” 苏喜呼吸急促,但看到沈母云淡风轻的听着,点头道:“不错,你一开始就把她老公也算进去了。”说完,沈母的视线淡然投向苏喜,“那就只能把苏喜送走了。” 苏喜想要拒绝,事实上她已经在摇头,但是嘴巴都不知道能说什么,这一刻她切实感知到,自己和姐姐所在的世界,差别到底有多大。 宁峥嵘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手抚上沈檀心的手,牵到手心里。 “这是你头一回谈恋爱,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残忍,但檀心你要知道,你要别人身家性命,就得做好别人要跟你拼命的准备。 你现在做的那些准备,什么派保镖跟着,让她舍友替你看着,开个私房菜饭馆过滤她每个顾客,买辆换上防弹玻璃的车子……全是儿戏。” 苏喜闻言眼眸微微睁大,脑中闪过往日种种细节。为什么舍友看到她流血,紧接着她就被姐姐接去擦药,为什么她刚刚被辞退就有那么合适的工作主动找上门…… 酸热一寸寸熏湿眼眶,眼泪瞬间涌在鼻腔里,憋得她呼吸困难。 “妈妈是过来人。”话说到这里,宁峥嵘缓缓沉声,一句话便似把岁月里不为人知地种种故事说尽,母女两人一个对视,尽数了然。 沈檀心点了头。 苏喜把自己眼里的泪水硬逼了回去,刚想开口,宁峥嵘居然开始给她讲起沈家以前的事。 不同于印象中富贵人家说一不二,惜字如金的主母,宁阿姨对她说话时很和蔼。 从多年前安饶作为远亲受沈家照顾,从基层职员到沈家当时最热门项目的第一负责人,讲到安饶带着项目组投奔男友,害惨沈家。 苏喜听得几度愤慨想骂脏话,姓安那女人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沈檀心难持平静,不得不闭上双眼忍耐一些汹涌的情绪。 那时候安饶逢人就说沈檀心喜欢她,安饶告诉她们所有共友,沈檀心一直试图掰弯她,强行给她种种职务便利,让她感到困扰,无以回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以来安饶一下子就从便宜占尽忘恩负义,摇身一变,成了个被女同变态纠缠,惶惶不安的受害者。 安饶的确长得过分漂亮,沈檀心也确实是女同,所以沈檀心有口难言,辨无可辨,再大声怒吼出真相,在外人看来也像一个爱而不得的舔狗无能狂怒。 人们只会陪着安饶嘲笑沈檀心一句:你一个女同对人家直女那么好,还不是喜欢人家? 没人在乎真相,人们只想吃瓜,吃更劲爆更有滋味的瓜,人们愿意相信这里有一个爱而不得的悲情故事,愿意相信大富人家出情种,那股价暴跌楼盘烂尾的故事里,有个姓沈的姬恋直败家舔狗。 清楚辩驳没有用,所以沈檀心一句都没有辩驳,任由那些声音洪水海啸般从自己脸皮上捱过。 那声音愈演愈烈,越传越远,全国女同所有沾些名利的圈子,都知道了败家舔狗沈檀心这么一号人。 宁峥嵘眼角泛红,“这些年檀心独自一人,受尽那女人给的委屈,要不是这次星光岛这场翻身仗打得漂亮,我们全家人还冤枉着檀心,是个没有良心的孩子。” 苏喜胸口激荡着某种再难压抑的情绪,想说的话自然而然从心里涌流出来:“阿姨,我知道您是为姐姐好,是为我好,我躲起来的确最安全,但我们都不知道要躲多久。” 屋里一片安静,这一别遥遥无期,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照顾我,现在我成了姐姐的弱点却不能做她的铠甲,但我想……只能被拿来照顾的叫作宠物。 您也看到了,这些年姐姐都是一个人承受所有,单打独斗,现在是姐姐最需要陪伴和抚慰的时候,我远远躲起来,那我凭什么配得上她对我的投入? 我希望能被她使用,尽我所能,在最危难的时候付出我全部的忠诚。” 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这话说的宁峥嵘无言以对,她看沈檀心蹙眉静静闭着眼睛平复呼吸,叹了口气,双手理过衣裙优雅起身,“随你俩吧,反正年轻就一次,落子无悔。” 宁峥嵘走后,苏喜沉默片刻,走到沈檀心面前跪下来。 偌大的客厅依然寂静无声,空气仿若凝滞,沈檀心闭目不言,压制微颤的呼吸,像仍然困在那场被安饶背刺的经年噩梦里。 苏喜两手轻轻拢了下沈檀心的膝盖,“对不起姐姐,我刚才顶撞宁阿姨。”她跪坐在地板上,一双手搂着沈檀心小腿,下巴放在沈檀心膝盖上,就这么静静陪着沈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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