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肩膀一沉,江梦合将她按回去,或者纯粹想借力坐在她旁边。 女人发尾散着热气,挠得印芸竹心痒痒,她坐立难安,瞥见对方正在读剧本。 与其说读,不如说浏览。约莫几秒,江梦合卷起剧本随意扔到沙发另一侧。 “没事,”她离印芸竹很近,两人相贴的手臂逐渐升温,“你对这些很感兴趣?如果喜欢,我可以带你入门。” 印芸竹长相不差,澄澈的圆眼看人时能把心泡软,五官不算立体深邃,整体像最近流行的笨蛋美人人设。 话题被成功岔开,她已然忘记来这里的目的,顺着对方的思路想,总觉得怪怪的。 像被包养后金主抛出的橄榄枝。 “不是,我研究过这本书,里面有些情节设计得挺好的。”印芸竹不好意思道,她的工作除了落笔写,还要不断输入提供灵感。 市场风向文或小众冷门,她都钻研过。 江梦合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疑惑挑眉:“研究?” “我是全职写手,很喜欢这些。”这是她们第一次谈论性以外的话题,印芸竹有些窘迫。 她在对方的脸上真真切切看到惊讶,女人眼底的慵懒劲儿散了些:“是吗?真厉害。” 江梦合笑起来时,眼睛弯得像两片月牙儿。并非来一句客套的敷衍,而是微妙到难以察觉的崇拜。 印芸竹觉得自己又行了,短暂忘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被比自己大的温柔姐姐夸奖,她像个气球膨胀起来,嘴角很没出息地翘起来。 这些小动作被对面的尽收眼底,女人眼底浮现几分促狭,抬手替她捋平耳旁的碎发,语气自然地询问。 “今天外面很冷,Beta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 “要不要留下来?”
第9章 印芸竹又和江梦合纠缠在一起,像两滴清水互相融入。急促灼热的呼吸在皮肤上烫出片刻的红,比起先前的笨拙和不知所措,两人更加游刃有余。 情到深处时,印芸竹拨开女人脸颊的发,舔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看月色透过窗帘缝隙映入她的眸,荡漾出自己且唯一的面容。 抚上光滑的瓷器,她小心翼翼珍藏,与她额头相抵。唇齿交缠,又从眉眼至鼻梁,到那颗红色小痣。 直到气喘吁吁时,她喟叹着拉开被褥,明明自己是主导者,看上去却比江梦合更加紧张。 安抚好身下人的情绪,她去淋浴,等出来时,房间内灯未开,唯独床头散发昏黄的光。女人疲惫靠在软垫上,在和谁发消息。 听到动静,她抬头望去,在并不清晰的环境下,温良的眉眼洇出湿润。 印芸竹心口悸动,不自在别开眼。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肩膀上。 “要做什么?”江梦合头抵在床边,忍痛后眯起眼睛,下巴微抬。 即便事后,她也不像印芸竹那般狼狈,气质依旧贵气端正,像断垣颓壁上生长的花。 “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印芸竹把拉链拉到下巴处,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对了,我的钥匙扣呢?”她没忘记正事。 一次两次尚且能糊弄过去骗自己,第三次就是实打实的接受,她没办法再找理由。 不过,负罪感早就在两人晃荡中随着海浪流出去了,印芸竹尝到其中的快意,总算不会对自己强烈谴责。 听完这话,床上的女人掀开被子,朝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印芸竹以为钥匙扣在床头柜,主动凑过去摸,却被江梦合反握住手腕,紧接着,整个人踉跄着被带到床上。 “睡觉。”江梦合的语气流露出霸道。 “不,我还要回家呢,”印芸竹别扭挣开,袖口脱下一大截,“家里还有猫要喂。” 虽然她在临走前添粮换水,这只是托辞,而对方一眼识破她拙劣的谎言。 “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听我的,留下来过夜。” 江梦合语气带着不容置喙,印芸竹再三推阻,瞄到她的神情,讪讪收手。 “没有通行证,保安不会放你走的,”虽然唇角带笑,可她态度冷硬,“上来。” “哦。”印芸竹无法,也不知被哪句唬住了,乖乖脱下外套重新放回去。 她缩在床沿,像只地鼠只把脑袋露出来。两人隔着半张床拉扯,被子中间空落落的。 和江梦合接触下来,她似乎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床上是一回事,生活上又是另一回事。比如此刻,印芸竹不敢轻举妄动,怕踩到眼前人的雷区。 被湿漉漉的视线盯着,江梦合她徒劳张嘴,又无奈长叹一声。 印芸竹觉得自己出现了错觉,竟然从中听出几分宠溺。 “靠过来,不然钥匙扣不给你了。”女人招手,孩子气道。 她慢腾腾凑过去,闻到发丝熟悉的栀子香。 江梦合手撑在枕头上,托腮看她。背后的阅读灯给她的侧脸镀上暖色调,中和了深邃眉眼的攻击性。 “这么怕我?”她笑时,身上的被子跟着颤。 “没有。”印芸竹嘴硬,心虚挪开眼。 江梦合听着被捂得发闷的声线,顺着她道:“那就没有,你养猫了?什么品种?” 话题转变得太快,冲淡印芸竹心中的不自在。 “橘猫,耐造。” 当初领养时纠结国外品种猫还是田园猫,最后在猫舍一眼相中了小鱼。的确如预想中的省心,除了吃得多,不怎么生病。 “挺能吃的吧。”江梦合笑,气氛松弛不少。 “是啊,一个月能吃十斤。” 窗帘随着空调风款摆,悠悠荡荡像轻扬的小调。方才还紧绷的气氛稀释,印芸竹浑身发软,此刻只想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耗费了太多精力。 或许亲密后本能想要逃避,她半眯起眼睛,回答得漫不经心。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进入了贤者时间。 难为江梦合不厌其烦与她聊天。 意识到这兴许是一种安抚,她强打精神,圆眼努力睁开,柔光从睫毛的缝隙落入瞳孔。 “今天那个小孩是你妹?”女人捋起长发,掀开被角顺势躺下,两人变为平视。 “你怎么知道?”印芸竹愣住,她从未在对方面前提过私生活。 江梦合轻笑:“长得和你很像,两姐妹神态动作也一样,我当时没细看。” “她还挺喜欢你的。”印芸竹用被子遮住半张脸,明明是印璇的喜欢,从她嘴里开口显得变了味。 她正犹豫要不要替自家小孩要个签名,或者江梦合的小礼物什么的,对方的脑回路和她转到一起去了。 “要是有喜欢的照片,可以拿回去带给她,”提到这里,女人顿了下,语气歉意,“但是,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以吗?”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印芸竹听出了疏离之感。 说得明白些,两人就是互为消遣的床伴,见不得光的关系,连亲口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她猜不透江梦合,可能后者经历过太多这种事,仔细观察眉眼,看不见分毫的歉疚之意。 “知道了。”印芸竹乖乖回答。 “嗯,睡吧。”江梦合伸手,带进一阵微凉的风,随即关掉床头的阅读灯。 房间内重新陷入潮水般的黑暗。 第二天是周一,幸好两人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印芸竹醒来时,视线并不清楚。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让人误以为还很早。 她摸索床头的手机,发现已经十点钟,于是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 江梦合早已醒来,正枕在床头看早间媒体新闻,感受到动静,分神提醒:“洗手池下面的抽屉有一次性用品。” 印芸竹应答,踩着运动鞋笨拙下床。走进卫生间,照镜子时发现眼下乌青。皮肤失去往日的光泽,像被人吸干了精神气。 这算是纵欲过度吧? 她揉了揉眼睛,从抽屉拿出牙刷。卫生间的台面上摆放许多护肤品,好多是自己馋了许久的品牌。 艺人和素人的差距太大,自己攒钱舍不得买的奢侈品,对方甚至多得能开店。 不过印芸竹也对溢价高端品牌不感兴趣,她喜欢实用且性价比高的,一切得益于单女士从小的教导。 洗漱完后走出来,江梦合正在系大衣纽扣,见她过来,把床头的钥匙扣扔给她。 “下回不要再粗心大意了。”她交代一声,走向客厅。 房间内残留昨晚的情迷气息,印芸竹把钥匙扣放进贴身口袋里,确保没有东西落下,离开江梦合的家。 泉城快入冬了,风裹挟冷气钻进脖领,她戴上帽子,站在日月明苑门口打出租车。 女人穿着暖和的外套,站在落叶堆积的街道旁。她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海中另一个人的身影止不住浮现。 江梦合眉眼温柔躺在身下,偶尔力道大了,会吃痛一声攥住印芸竹的发尾,又安抚似的摩挲她的发顶,呈现一副依赖的模样。 和床下判若两人。 思来想去,印芸竹觉得或许这几日太过清闲,以至于生活几乎被她强势占据。 该给自己多找点事情做了。 静静等候出租车时,身旁经过一个女人。她短发及肩,眼角笑起时堆着细微的褶皱,此刻正在冲那头大声讲电话。 “对,我到你家门口了,很快进去啊。” “哎呀你这话说的,咱两什么关系,还要提前说?” “你也是知道的,我还要在家带儿子,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记得给我开门啊。” “我老公今晚加班,咱们过二人世界。” 或许被她左一口老公右一口儿子闹得烦躁,印芸竹沉沉吐出一口气,手插入口袋来回揉捏钥匙扣。 不免想到前几天单女士提到的相亲,如果没有和江梦合的邂逅,也许自己正在和长辈介绍的男人接触。 然后……过几年会和那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在某个平凡的上午,走在街道上和贝嘉丽通电话。 印芸竹有点难过,脚尖无意义在地上画圈。恰好这时,出租车稳稳停在眼前,她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上了车。 车内传来烟草焚烧后的呛人气味,她摇下车窗,新鲜空气涌入胸腔,脑子清明不少。 想起自己刚才感春伤秋,印芸竹又暗道矫情。应付了这么多年,不愁剩下的几年。至少三十岁以前,她没想过成家。 司机在前排正哼着小调,她百无聊赖看车外风景,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清风徐来:【这周五下午四点艺术中心二号展厅开讲座,群里统计要来的人,填一下表格@全体成员】 清风徐来:【讲座人员名单.xls】 是泉城作家协会的群消息,前年印芸竹对作家的名号心怀憧憬,到年底通过审核正式成为一员。群里时不时发布讲座消息,抱着提升写作水平的目的去,在下面听一堆上了岁数的人吹牛,自此彻底祛魅。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1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