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当然知道是玩笑,“可她能说出那种话, 就意味着她一定这样想过,年纪轻轻竟半点没有坠入情网的念头……” 清醒的可怕。 秦笙不以为意,懒洋洋靠在座椅上, “不都是你教的嘛,你怎么比我还古板。” “诬陷!”凌宴嘴歪到车头, “我让她不要因爱失去自我, 管住裤腰带, 可没教她那样!你就不着急嘛?!” 她承认她有点华国式家长,爱操心,但凌宴绝非那种控制欲爆棚的人,事实上以她们的财力和地位,单亲不是问题,可这个选择太极端了, 没有后悔的余地,凌宴更希望女儿幸福。 “好啦, 平阳歪嘴王,这有什么好着急的。”秦笙早想过这事,她俩纯粹是错峰担心, 手动撤回凌宴返乡的嘴角,“又不是没人跟她投怀送抱过, 相貌身材具是上乘,结果呐, 她反手放狗咬人,你说她这么挑剔又洁癖的性子,入得了她的眼的,能用完一次就扔了?” 那必然要叼回窝里,慢慢享用了,就像她曾经叼阿宴那样,正所谓占有欲莫过如此,秦笙看得分明。 凌宴死鱼眼盯秦笙,“你正经点好不好?!” 都说话糙理不糙,可你这也太糙了。 秦笙饶有兴致地回忆了下过往的丰功伟绩,“我很正经,不管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你这么爱操心要长皱纹的。” 皱纹——完美拿捏中年美少女。 她们年纪真的不小了,然而岁月并未在天地的宠儿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却不会放过凌宴这个普通人,饶是她心态再好也难以招架衰老的焦虑,平日一直非常注意保养。 凌宴指尖扶上眼角,故作凶恶,“呸呸呸,乌鸦嘴!” 秦笙笑出声,“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你还年轻着,放宽心吧。” 甜言蜜语令人昏头,凌宴哼哼一会,只得作罢。 俩人嗦着辣炒海螺丝,眺望远方,荒芜的田野间车站若隐若现,真可谓时过境迁,怪让人感慨的。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呐?”隔壁座位的水世澄也睡不着了,伸着脖子问道。 姜子瑜缓缓睁眼,“在说孩子的事吧。” 不说还好,提起来水世澄就想起辅导孩子做作业的窒息,满腹牢骚,“咱聊点别的行不?” 语气嫌弃的不行,一听就是被孩子折磨狠了的老母亲了。 几人哈哈大笑,凑到一起嗦螺,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长安还有宵禁没?我想再去趟楼外楼。”长安是终点站,水世澄抓着姜子瑜就是一通猛唠,吃的喝的还有好玩的。 特质摆在那,姜子瑜很少出门,听水世澄描绘的盛世景象也起了好奇心,“长安有平阳繁华么?” 水世澄转了转眼珠,“没法比,不是一种类型。” 大家琢磨趁机逛逛东西两市,全当是消遣。 这趟要在长安停留两天,得把货舱给帝后准备的“贿赂”送到宫里,剩下的就是运送器械和设备。 通天塔不是那么容易去的。 地图来源过于地狱,为免触景伤情,凌宴自告奋勇接手了拓印、拼合工作,派人多年走访比对,走了很多弯路,时至今日才确定准确位置,急急忙忙赶了批设备。 返回上界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知肚明,离开熟悉的一切,与亲朋好友生离死别,亲情爱情,这里有着太多羁绊,不需要犹豫,几个大巫都不做这个选择题。 直到通天塔暴露在她们跟前,拿到结果的时候凌宴懵了很久,她们所有人,其实包括姜淮那个始作俑者在内,都被表象蒙蔽了。 姜淮坚信那是通往上界的门票,之前凌宴就觉得他病的不清,现在她只能说……假若神明真是一切的幕后推手,那么毫无疑问,祂一定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顽劣家伙。 当众人跋山涉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到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切实看到地图标注的月牙湾时,她们不得不承认,凌宴说得可太对了。 一群中年人气喘吁吁,指着深坑破口大骂,“什么通天塔,这不耍人玩嘛?!” 通天塔,按字面理解定是高耸入天,不外乎山峰,故而一直按这个思路寻找,然而附近山峰海拔和“通天”扯不上关系,考察队就这么没头苍蝇似得转了很多年,始终没有结果。 地貌照片摆在那,一览无余,最后凌宴想到“神明”的恶趣味,一拍大腿,让人查那地下溶洞。 她也是破罐子破摔做最后的挣扎,然而万万没想到,考察队带回了好消息,内里别有洞天。 怪石嶙峋,自上而下的钟乳石如漆如瀑,彰显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在洞穴深处,一个巨大空旷腔室内,一根无比粗壮的石笋直冲顶端,如玲珑宝塔般顶天立地,岁月的沉积下,依稀还能见得石笋上雕刻的精美纹饰,文字古朴巍峨——通天塔。 就是这里了。 这一方小世界的通天塔,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准确。 但深入地底几百米的通天……通地府还差不多!实在过于的地狱笑话。 很难不避讳,真的想骂人。 几人也就凌宴有点半吊子轻功,也没啥发挥的空间,基本全靠装备支撑,饶是有考察队做先锋,一路有营地方便休息,这趟旅程还是累的人舌根发苦,历尽千辛万苦,共计耗时将近一个月她们才抵达目的地,简直要了中年人半条命。 下巴都尖了。 此时此刻,她们站在通道尽头的平台凝望“通天塔”,心思百转。 这个洞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么?大家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只有一半,而另一半……不言而喻。 秦笙脸黑如锅底,望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发出灵魂深处的质问,“就这?” 脑瓜子嗡嗡的。 她真的很想让姜淮看看,他绞尽脑汁通往上界的钥匙就是这么个破玩意会作何感想。 会当场疯掉吧? 腔室空旷、回声翁鸣,大伙尽量压低音量。 “老了老了。”水世澄瘫坐捏腿,气若游丝,“看过了,我们回家吧。” 想辅导孩子做作业了。 姜子瑜眉头紧蹙,打断了水世澄的退堂鼓,“嘘,你们感觉到了没,下面很奇怪。” 她对恶意最是敏感,而坑底没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很难形容,但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也符合考察队观察许久得出的结果。 秦笙嗯了声,是很奇怪,“有活物。”见大伙表情糟糕,她急忙补了句,“是动物。” 水世澄跟着证实,“有水,应该是条地下河。” 水生万物。 她们不禁去想,如若塔卡的御风术在的话又会感觉到什么,电光火石间,她们明白了什么。 御风术能帮她们平稳下到坑底!几人面面相觑,比起征伐,显然合作才是最简单容易的手段…… 凌宴不懂大巫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本领,也不知道她们心情有多复杂,她有她的法子。 科技总能让情况变得清晰明了,如果不能,那就是科技水平还不够。 撅几根照明棒丢下去,无人机缓缓升空,照明开启,拍摄画面无比直观的传到面板上,机器无声顺石笋向下沉入坑底。 三人默了默,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凌宴咧嘴一乐,挽住秦笙手臂坐到地上,“快来看。” 小心避开身上的安全绳,挪到凌宴身边,眼看随着无人机降落石笋愈发粗壮,好似一颗参天巨树,很快画面泛起微光粼粼,她们瞧见那条地下河,无比清澈的水下游鱼若隐若现。 和她们感知一模一样的寂静,只是大伙还是没看出这通天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凌宴生疏的调整拍摄角度,画面瞬间被亮色充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 包括凌宴,所有人瞠目结舌。 那是一片说不出名字的小白花,花丛中是黄金铸成的祭台,祭台中央赫然摆着一口黄金棺! 啥玩意,直通地府当黄金旷工?这也太阴间了,更吊诡的是自黄金棺向外扩张的线条,分明与四族腰后的红纹如出一辙,仿佛能吞噬一切。 古怪诡谲。 九幽泉下黄金墓,黄金墓里断肠人。 脑海闪过一声古来的吟唱,凌宴下意识握住秦笙的手,入手湿润冰冷,再一抬头,那双明媚动人令她无比眷恋的眼紧紧闭着,仿若陷入深眠,另外两人如出一辙。 凌宴大惊失色,转瞬间天旋地转。 一个熟悉的男人抱着个小女孩出现在她眼前,“妹啊,你看你现在身体好了,咱家也不要求你结婚生子,你随便看看去呗,就当交几个新朋友了。” 说着,男人捂住小女孩的耳朵,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你嫂子联系了好多发小,都漂亮姐姐,保准你喜欢,加把劲儿!哥看好你!” 小女孩:? “你胡说啥呢!”凌宴当即反驳。 男人刚要松手,一个女人紧随其后给小女孩捂得严严实实,坏坏笑着,“哟,小妹儿在我和哥面前就不用装大以巴狼了吧,这回是我俩和嫂子撺的局,都正经人,爸妈也把过关了,他俩不好意思跟你说,总之希望你也谈个恋爱,别整天待在家里。” 凌宴一整个恼羞成怒,“你俩这老不正经,还让我谈恋爱,我结婚了,孩子都老大了!秦笙……” 刚要给哥姐介绍老婆,轰的,刚才温馨的一幕烟消云散,不知过去多久,她还在地下洞穴,一切都是幻觉。 心口刺痛,凌宴很是遗憾,如果再晚点醒来,又会不会见到爸爸妈妈,紧接着,她对上秦笙婆娑的泪眼,秦笙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我,我……” 失而复得,而再失,就像流沙逝于掌心,周而复始,最痛莫过于此。 水世澄和姜子瑜同样很快醒来,又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真是温馨又令人暴躁的恶作剧。 有那么一个瞬间,大伙真想给这地方炸个稀巴烂,然而即便是一场镜花水月也弥足珍贵,让人生不出破坏的心思。 她们好像明白了那黄金棺存在的意义,可能它埋葬着谁心爱的人,又或许是空的,等待她们来到此地……埋葬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返回上界? 生死一念,如何取舍。 绝妙且恶劣的拷打人性,这应该就是通天塔存在的目的,如果来的是姜淮,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想就嘲讽。 有点爽到。 如此对比,大家心里莫名好受了些。 而隔空探查都会陷入幻觉,还不知坑底有什么鬼蜮伎俩,大伙的退堂鼓咚咚作响,不愿再冒险,这时姜子瑜站了出来,“我想下去看看。”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家都知道,拦不住,姜子瑜出自雪玉,即便她鼓起勇气重新开始,但不代表一切没有发生过,众人深吸一口气,“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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