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走出来,祁幼安顿觉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月光皎洁繁星点缀,浓墨渲染的夜色美不胜收。 一瞬间拂面而来的凉风更是令祁幼安神清气爽,勾起的唇角洋溢着重获自由的喜悦,虽然她也才被关了几个时辰而已。 “母亲,我答应了你绝不反悔,你也不能反悔。” 黑暗中,祁朝燕点了点头,“偷偷习武了?” “对。” 宁芳不让祁幼安习武,三天两头跟祁朝燕闹,祁朝燕也不敢强行教她。 没有办法,祁幼安只能偷偷学习。 上一世她没少爬墙头偷看她母亲教祁昊宇练武。 还跟*着镖局里的镖师练习拳脚功夫,可惜打几个混混还行,到了平西军中还是不够看的,第一次上战场就差点儿死了。 是先锋官魏如虎救了她,且赏识她冲锋勇猛不畏生死教她武功细心培养,后来魏如虎战死,便是她带领先锋部队对战西越,经常以少胜多从无败绩,军中都称她为常胜将军。 当初意气风发轻狂自傲,如今回想起来,祁幼安忍不住苦笑,哪有什么常胜将军,要是有,她就不会死了。 天色渐渐放亮,祁朝燕站起来身,“军中的演武场更为宽敞,咱祁家枪法在那儿才能施展开来,若想学,母亲传你便是。” “母亲,我想去入平西军……” 祁幼安话还没说完,祁朝燕便猛然抬眼望向她,眼底的惊诧与慌乱一闪而逝归于不近人情的冷漠,“你入平西军作何?是你母亲这里容不下你了?” “……不是,”祁幼安不可能说去报仇雪耻,便道:“祁昊宇已经在军中了,我不想输给他,听说在那边更容易积攒军功,我要靠自己努力当上大将军。” 佑宁城里百姓叫祁幼安小将军,但祁昊宇才是军中人人信服的小将军。 祁朝燕不会不知道,因此,祁幼安相信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曾想,祁朝燕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傻眼了。 “他前两天也说要去平西军历练,本将军已经准了,你便留下来日后接管祁家军吧。” “……” 若非亲眼所见,她打死也不相信祁朝燕会说谎,还板着脸一本正经装的有模有样。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上一世祁昊宇那厮根本就没挪窝,一直待在佑宁城。 若是那厮主动去了西境,相隔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娶了她的宋姐姐? 这一世她便也不用千方百计想先下手为强把宋泽姐姐娶到手了。 祁朝燕被她直愣愣看着,还以为她不同意,当即又沉了脸,“此事没得商量,你若入伍平西军,传出去本将军颜面何在?堂堂大将军连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吗?” “……” 祁幼安一直以为她看重祁昊宇,却没想到她为了留住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若说心里没有触动,那肯定是假的。 “就这样决定了,过两日祁昊宇走了,我教你祁家枪法。” 丢下话,祁朝燕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外,却站着一个披散长发的白衣女人。 看见她的一瞬,祁朝燕心跳都停了,小声唤道:“夫人……” 宁芳眼眶通红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祁朝燕在原地缓了片刻,连忙脱掉外衫追上去,不顾宁芳挣扎,把外衫披在了她身上。 “祁朝燕,你心真狠,非得幼安死在战场上你才甘心吗?” 宁芳也不知道自己是气得,还是因为匆忙间只着一身单薄中衣站久了冻得,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声音也颤悠悠的传达不出她往日收拾祁朝燕的气势。 就好像在示弱似的。 一时形容不出心里头啥滋味,有点儿憋屈,又有点儿委屈。 手一抬,将祁朝燕的衣服拽扔到了地上,“装什么好人?假惺惺的令人恶心。” 祁朝燕脸色瞬间难堪起来,看着她神色嫌恶,心中气血翻涌,然而狠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舍得说出口。 她弯腰捡起衣服,再次强硬披在宁芳身上,宁芳还要扔,被她一把抱入怀里,“今夜我过来找她便是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她若不愿意,以后我绝不再提此事。可她愿意……” 祁朝燕顿了顿,“我很高兴,幼安她不愧是我的女儿,有我祁家的将门之风……” “她才不是你的女儿,”宁芳狠狠咬在她肩头,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幼安若有事,我便也一根绳子吊死,我们娘俩都不再碍你的眼了。” “夫人,相信我,那不过是一场梦。” 疼归疼,祁朝燕是高兴的,僵持了这么多年,似乎等到夫人松口了…… 第15章 宁芳刚生下孩子的时候,一天晚上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身处凄凉的战场上,眼睁睁看着一个给她感觉很是亲切的白袍小将军遭重兵围困,万箭穿心战死沙场,连尸体都被秃鹫分食了。 凛冽寒风宛如刀子般割得脸颊生疼,滚烫的热泪却止不住滚落,悲从中来,她嚎啕大哭,直把自己从梦里哭醒了。 大抵是母女连心,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梦里那白袍小将,就是自己的女儿。 于是她给女儿起名幼安,寄托着自己希望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愿望。 随着女儿长大,眉眼越来越接近梦里那白袍小将,自己的妻主也一再提及让女儿习武为将来上战场做准备。 她止不住担忧,无论如何都不想女儿上战场,便将梦里的事告诉了祁朝燕。 从宁芳的描述中,祁朝燕猜测白袍小将衣着装扮应是常年与西越交战的平西军。 但她并不认同宁芳的想法,她祁家儿女,注定是要戎马一生守卫边疆。 不应该因此忧心忡忡,反倒该引以为戒,好好习武,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 …… 祁朝燕走后,下人们也陆陆续续起床洒扫院子。 祁幼安见自己没时间习武了,便提着自己的红缨枪骑马去了城南的一片竹林里。 竹林外面有凉亭,平时吸引不少人去那里乘凉玩乐,但鲜少有人涉足深处。 她恰好知道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到了那里便将马儿绑在树上,只提着红缨枪进去了。 重生归来的她已经不需要师傅在一旁指点,所有招式她谨记于心,勤加练习不过是因为目前的身体缺乏锻炼,不足以发挥她的能力。 一招一式皆是一击致命的杀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两者融为一体,可压制的敌人毫无反手之力。 若是祁朝燕在场,也要夸赞好枪法了。 正酣畅淋漓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隐约夹杂着咒骂声。 祁幼安着实没想到自己躲到这种地方还会有人打扰,好在今日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 她又赶着去找宋泽兰,便收起枪,扫了眼满地狼藉就准备离开了。 却不想还没走出去,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从身后跌跌撞撞追了上来,“救我,女侠救救我……” 祁幼安握着红缨枪的手蓦地一僵,觉得有些烫手。 下一瞬又想到母亲已经知道自己会武了,随即又放松了。 她回身,长枪横扫身前,却在看到那女子面孔时骤然怔住了,“雪生?” 这不是她一同出生入死的好战友李雪生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这般落魄与乞丐无二…… 祁幼安忍不住打量她的衣着,明明记得雪生说她跟自己母亲同是青城人,她还是青城首富李员外的孙女。 那女子听到祁幼安叫出她的名字,也是猛然怔住,“小将军?” “您认得我?” 却是话音未落,她又慌忙捂住自己的脸,“小将军认错人了,我不叫李雪生。” 正说着话,四五个同样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人从竹林里追了过来,她身形一颤,咬着牙头也不回的继续奔逃。 但祁幼安笃定是她,焉能坐视不管? “雪生,前面有个凉亭,去那里等我。” 丢下话,祁幼安挺身而出拦住那几人,离近些,才发现他们皆是城外破庙里的乞丐。 有个看起来面熟的还是佑宁城出了名的懒汉,好吃懒做还嗜赌。 听说他父母一死,就没人管得住他,输了田地房屋和媳妇,又嫌干活太累,便满大街讨饭为生,也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祁幼安认定是他们欺负李雪生,冷冷斥道:“赶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欺负人……” 她年少时贪玩,府里关不住她,佑宁城里到处跑,以至于十个人就有九个半认识她,这些乞丐流民显然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等她把狠话撂完,就调头往回跑了。 跑的很快,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 祁幼安回到凉亭,只有自己的马儿高高扬着头颅吃着树叶,低一些的树枝都快被啃秃了。 环顾四周,并没有李雪生的身影。 她有些失望,不过倒也在意料之中,她们现在还不是过命之交,充其量不过是陌生人而已,雪生自然不会信任自己。 况且,这厮的防备心今日她也算是见识到了,若能乖乖等着自己,那太阳绝对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上一世自己救了她那么多次,她还能对自己说谎……青城人可不认得佑宁城的小将军,首富的孙女也不可能混成这样…… 不过既然在同一座城里,祁幼安相信还能再见到她,便决定暂时先不管她了。 解开缰绳,祁幼安拍拍吃得正欢的马儿脑袋,翻身上马朝着锦绣街方向奔去。 一路疾驰到了医馆。 重生归来,祁幼安的马术已有所精进,这次当街纵马倒是没再掀了别人的摊子。 她今日来得晚些,已临近中午,宋泽兰饮下汤药不久,刚端起漱口水就听她娘笑着说道小将军来了。 宋泽兰倒是听见了外面的马蹄声,只是没想到是她,也以为她今日不来了。 忽然涌上心头的喜悦来不及细细琢磨缘由,柔若无骨的素白玉指已放下茶盏,摸索着拿起叠放整齐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浅浅笑意初绽唇边,宛如微风拂过六月的青青池莲,宁静温婉淡雅出尘。 祁幼安再次看痴了,等她回过神发现带她进来的宋伯母已经不声不响出去了。 想着兴许是留自己与宋姐姐独处,她喜不自禁,竟笑出了声。 去捂嘴巴却已经迟了。 听着笑声,宋泽兰下意识捏紧了手帕,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和缓,“可是我哪里不妥?” “没有没有,是我见到宋姐姐太开心了。” 祁幼安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纵使看不见,宋泽兰也感受到了。 她缓缓坐下来,微微低头寻觅着唇齿之间残留的苦涩,才将心头那些许欢喜甜意压下去,“小将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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