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 谢稚鱼撑着洗手台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晶莹的水珠从脸颊睫毛处滚落,清澈的眼中带着难言的疲惫。 “你认识南初?”身侧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她栗色的卷发披散在侧,正拿着口红在粉色的唇上轻轻涂抹。 谢稚鱼点点头:“南小姐可是名人,应该没有谁不认识吧?”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栗发女人将脖子上带着的碧色玉牌搁在洗手台上,“我叫夏灵萱,是南初的未婚妻。” 她笑起来时有两个小巧的梨涡:“谢稚鱼,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稚鱼愣了一下。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她倒贴南初被打脸的事闹的这么大,作为未婚妻肯定对她有所耳闻。 “不过,”夏灵萱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这个名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她再一次仔细端详面前女孩的脸,“你长得不像。” 谢稚鱼完全没搞懂她过来说话的用意,也并不对她口中所谓的故人感兴趣。 “是吗,这很好。”她顺着女人的话开口。 “灵萱。”南初站在不远处,精致的眉眼上满是冷峭,如同骸骨上开出的冰花,“公司那边还有一个拍摄的项目,我需要到场。” 夏灵萱挽住了南初的胳膊:“又要去工作啊,我可是飞了一天才回来的。”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谁让你是个工作狂~” 谢稚鱼等人走后,这才慢慢地从盥洗室内走了出来。 但原本安静的餐厅中却传来闹哄哄的响声。 “灵萱小姐,十分抱歉。”经理擦着头上的汗珠,“我们一定会找到您刚才遗失的物品。” “没关系,不用着急。”夏灵萱温和安抚,“应该是不小心遗落在什么地方了。” “不过那块玉牌是南初送我的生日礼物……” “是是,我们明白。”经理的脊背压地更下,“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南初浓密的睫毛垂下,不带丝毫感情:“若是喜欢玉牌,我的保险柜内还有许多玉石,你可以随意取用。” “可那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夏灵萱松开手,有些委屈,“没关系,你先去忙吧。” 一侧的经理赶忙上前:“南小姐,我们查看了餐厅内的监控,灵萱小姐的物品是在进入盥洗室后才消失不见的,现在已派人前往寻找,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很快,前去寻找的几位侍者跑了回来,摇了摇头。 经理有些焦头烂额,她们不愿意得罪任何能够来到此地用餐的顾客,但南家不一样,先不说极大的权势,就算南小姐只是在网络上随口说一句对此不满的话,对她们来说都是舆论上的彻底打击。 她鼓起勇气,来到谢稚鱼面前:“这位小姐,不知道您是否对灵萱小姐弄丢的玉牌有些印象?” 谢稚鱼站在原地,隔着桌上摆放的馥郁鲜花。 对面是被众星拱月站在人群正中的女人,这是她和南初在那次带着血腥的亲吻之后第一次彼此触碰的视线。 不像是重生时第一次见面那般,南初并没有率先移开目光。 如果那天没出车祸,是不是她就会站在这里? “我不知道。” 谢稚鱼听见自己这样说。
第11章 夏灵萱马上接话,语气坚定:“谢小姐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不甚隐蔽地看了南初一眼,又看向唯唯诺诺站在面前的几个服务员:“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总不能让偷拿东西的人认为可以就这么……” “什么意思?”魏之雪走了过来,“所以你已经认定是有人偷了你东西喽?” 夏灵萱露出抱歉的笑:“我没有这种想法,只是那毕竟是我的东西,所以也应当有发言的权利。” 她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不过也确实如此,夏灵萱在绝大部分人眼中都是知书达理的代名词,成为南初的未婚妻后更甚,谁不得给她面子? “灵萱。”南初偏过头,秾艳的眉眼恹恹的,“只是一块玉牌而已,这里的负责人会给你一个交代。” 夏灵萱只是微笑。 也许是人的第六感,她看向那个叫做谢稚鱼的女孩,如果一定要说还有谁能让南初情绪起伏,那就必定是这个人。 “谢小姐,你真的没看见吗?”她面带愁容,“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夏灵萱你什么意思?!”魏之雪语气很不美妙,“你在怀疑稚鱼?” 谢稚鱼按住魏之雪的手臂,嗓音平静:“夏小姐,你想怎么找?搜身吗?” 空气中馥郁的芳香仍在弥漫,头顶的水晶吊灯闪烁着刺目的光晕,她站在这里独自对峙着。 是啊,那天如果按时赶来,其实也只是和现在这样,成为被围观的、自作多情的可怜人。 夏灵萱亲和的微笑依旧,马上拒绝:“当然不用,只是能否看看——” 她欲言又止,看向南初。 谢稚鱼随之恍然,看来丢失玉牌是假,想要从南初的态度中窥出她们之间的关系才是真。 只可惜她想多了,南初现在恐怕杀了她的心都有。 “夏灵萱。”南初漆黑的眼眸依旧寡淡,只是漠然开口,“这样很无趣。” 她当初需有有一个人以未婚妻的身份作为挡箭牌,而夏灵萱正好出现在合适的时机。 夏灵萱猛得攥紧袖口,面色发白:“我知道了。” 她的家族已经不是当年能够和南初平起平坐的存在了,要不是她现在还有一个未婚妻的身份,恐怕现在早就被…… “南小姐,灵萱小姐。”有人气喘吁吁跑过来邀功,“我在洗手池下找到了!” 魏之雪嗤笑了一声:“灵萱小姐,难道你不应该为自己的恶意揣测道歉?” “我刚才只是有些着急,并没有……”夏灵萱脸上的神色愈发挂不住。 魏之雪不知何时已经挡在谢稚鱼的面前,以一个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保护者姿态。 南初觉得这种场面如此刺眼,甚至不啻于用各种恶意的想法揣摩她们之间的关系。 “不需要道歉。”南初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眨眼间轻轻颤动,她似乎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压下那仿若醉酒时的闷热,淡漠道:“走了。” 夏灵萱犹豫片刻,快走两步追了过去。 原本凝重的气氛在主人公偃息旗鼓的情况下虎头蛇尾结束。 谢稚鱼看着两人的背影。 原来南初也是会护短的,不是早就知晓这件事么,不护短的原因只有一个。 你不重要。 谢稚鱼突然如此鲜明地感受到,爱好像不能跨越万难。 阻碍她们在一起的,不是死亡,不是误会,不是错过的光阴,而是彼此的存在。 魏之雪回过头忍不住开口:“夏灵萱那女人就是脑子有点问题,动不动就找人麻烦,在外人面前还总一副白莲花的样……稚鱼?” 她抬起手在谢稚鱼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谢稚鱼微微摇头,询问道:“她们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不结婚?” 魏之雪皱眉沉思许久,才从早已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了一点过去:“好像是在……南初完全控股南家之后。” “据说,她烧掉了自己的婚房。” 滋滋的火光在乌黑的眼瞳中肆意燃烧,女人滑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指尖仿佛带着火苗舔舐时滚烫的热度。 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灯光化作一连串的光影交织而过。 南初倚靠在柔软舒适的后座,单手支颐,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影,她双眼微阖,饱满湿润的唇瓣色气又高洁。 “灵萱,你有什么话想说?” 夏灵萱咬住下唇,忧怜的泪水说落就落:“我看见网上那些热搜……要是没有你的默许,那些记者根本不敢报导。” “就算、就算你一直不肯结婚,我也在长辈面前发过誓要一直陪着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此刻的话语中包含着多少真心难以评价,发誓要一直陪着她的话也很无趣。 南初肩头的乌发垂落,漫不经心地开口:“都是过客。” “只要你不去做多余的事,就可以维持现状。” 夏灵萱擦拭眼泪的手一僵,终于抬起头来。 ……多余的事。 到底是多余的事,还是不允许做的事? 低调的黑色轿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夏灵萱有心从女人古板无波的绝美面容中看出其余的想法,却又因为隐藏在心底的畏惧而不敢抬头,只得下车离开。 轿车再次平稳启动,前方的司机轻声询问:“南小姐,现在回酒店吗?” 后座上斜倚着的人没有动静,直到轿车驶上高架桥,远处的港口一片灯火通明,南初这才借着船只启动时氤氲的雾气开口:“不,回公寓。” 谢稚鱼站在公寓门口。 也许是今天经历的事太复杂,所以在反应过来后她就已经站在了对于二十岁的她来说最熟悉的地方。 公寓的墙体外爬满了早已干枯的爬山虎,掩藏在老旧的房屋建筑之中,过了这么些年,该搬走的人也早就搬走了,整个街道只有路灯还亮着昏黄的灯。 她蹲下身,甚至从走廊那块松掉的地板下找到了自己当年埋在那里的钥匙。 上面挂着的吊坠在时间的作用下下已经变成了肮脏又丑陋的模样,谢稚鱼试探性地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在一阵令人牙酸的转动声中,门开了。 房间里的灯是坏的,但借着今晚的月光,她看见了摆在窗台上枯萎的盆栽。 堆在一起,很多很多。
第12章 如今盛夏,夜间的光辉惨白又明亮。 谢稚鱼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午夜时分的虫鸣中醒了过来。 房间内打扫的很干净,没有所想的那般布满灰尘或是空空如也,反而和她离开那天没太大的区别。 她只是没有携带行李,就那么急匆匆地出了一趟远门。 书柜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籍,灰色菱格的咖啡杯习惯性地放在内侧,被南初称之为俗气的水晶挂件化成倒映在墙上的虹色光影。 墙上还挂着一副描绘着落日余晖的画作,红日在月光中显现出惨白的色彩,冰箱上贴着两个靠在一起亲吻的小人,可惜早已褪色。 如果把阳台上那些枯萎的花枝全都遗忘,是不是就可以捂住耳朵? 谢稚鱼无知无觉地上前几步,脚下的木质地板嘎吱作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去很远。 那时她们刚花掉所有存款买下这栋房子,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因为电路老化总是停电,天气潮湿多雨,根本就不适合木地板,后续也找人修了好几次,但都没有任何进展。 还好只有这一小块,所以平时只需要绕过就好,只是她有时会和南初因为某些小事冷战,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刻意制造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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