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却听出她的酸是刻意表现,大概又是想借此误导谁,干脆配合着演。 她赔着笑走到熹和身边,在后者疑惑的视线中虚虚搂住她的腰把她扶起。 熹和眼神一冷,旋即看见林山倦只捏着一点腰带的手,还是怪有分寸的。 “殿下别恼,我这不是担心外人看了说殿下苛待下人么,我只心疼你一个,其他的香玉哪比得上殿下。” 她挖空了脑仁儿说那些肉麻的话,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被酸掉了,完全忽略白恕震惊成大傻春的表情,僵硬地带着逐渐配合的熹和往后院走。 两人表现得真可谓如胶似漆,恩爱无疑。 实则,一个心里想着:如果她真敢搂上来我就杀了她。 一个想着:这院子这么大,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装恩爱还不如画花有意思。 一直到进了和阳殿,月留刚关上门,熹和还没等说呢,林山倦就迅速收回手。 熹和眉梢微挑——她看出自己想做戏,所以故意如此? “驸马为何到了人后就如此生疏?”熹和笑问。 林山倦一愣——嗯?这屋里还藏了探子吗? 她自以为反应迅速,刚收回来的手马上又抢先月留一步把椅子摆正。 “哪儿的话,帮您拿椅子呢,快坐。” 熹和瞧着她勉强而生硬的借口,忍着笑坐下,生出些使唤的心思,骄矜地抬起一只手。 “驸马可愿帮本宫捏捏肩?” 林山倦顿了一秒,又绕到她背后开始捏肩。 这偷看的探子还不走吗?我把他找出来行不行? 舒适的力道一点点缓解着肩颈的酸胀感,熹和的视线落在她左手的虎口上,一层厚茧引起她的注意。 此处生茧,多为弓箭手,莫非这人还会射箭? “驸马可会武?” 武? 林山倦想想自己的身手,没把话说得太满:“强身健体罢了,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 她如此说,熹和便对虎口上的茧更加在意。 林山倦也在想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走神间手上的力气难免一下轻一下重,捏疼了熹和。 “不必按了!”她忽然制止,林山倦收回手,听出她语气不对劲,下意识探过身问:“怎么了?” 熹和吸了口气,摆出笑眯眯的表情:“驸马心不在此处,便不劳烦驸马。嬷嬷明日便到,驸马还是会偏殿去准备吧。” 刚不是挺享受的吗?怎么忽然又生气了? 林山倦摸不透她的脾气,但听说能走还是松了口气,痛快离开。 看来是那个探子走了,她猜测。 林山倦前脚才走,熹和心里也冒出同样的念头——这个探子走了。 她揉揉颈侧被捏疼的位置,吩咐月留:“她虎口有茧,约莫擅弓箭,你找个时间试试她。” 月留应声答应下来,迟疑道:“若不然再叫个人来殿下跟前伺候?” 自从画儿暴露之后,不知熹和觉得心寒还是心生防备,再没有一个丫鬟能贴身伺候。 熹和想起刚刚瞧见的一幕,若有所思:“把那个晓儿叫过来听用吧,她和林山倦似乎有些联系,不如放在眼前看着。” - 第二天,林山倦就见到了那四个满脸堆笑的教养嬷嬷,她们统一穿着颜色十分暗沉的衣服,甚至脸上的皱纹都是那么像的,好像四个NPC排列在一起,齐齐给林山倦见了礼。 林山倦觉得自己养了一晚上的精气神儿,才见面就迅速流逝了。 她极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好似看到四个教语文的班主任站在眼前。 “见过驸马爷。” 林山倦摸摸脸,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客气的话,就被四个嬷嬷你一言我一语灌了一脑袋知识。 她觉得自己像一根肠,由舒适的干瘪状态,被四个嬷嬷塞成不舒适的肿胀状态。 这才是真正的精神凌辱! 这简直就是洗脑!! 林山倦痛苦不已,只听了半天就受不了了,趁着嬷嬷们去吃晚饭的时候跑到白恕那儿躲清净。 可这一举动直接把嬷嬷激怒了——身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驸马,竟然在成婚之前钻进一男子房中??? 这一下午的话看来都白说了!为首的嬷嬷振臂一呼:“我们几人为公主所差遣而来,今儿定要和驸马把礼数说清楚!” 林山倦只觉天都塌了,她似乎听到这四个人真正想说的话—— 老姐妹们,这人寡廉鲜耻!别多说了!今晚加班! 白恕爱莫能助,实际上他不但爱莫能助,还被以“阻碍驸马学习礼数”的罪名发到小厮的大通铺去睡了。 四个嬷嬷花了一下午加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对林山倦进行了心灵上的深切疏导。 彼时林山倦目光呆滞,甚至杀人的冲动复苏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才强忍下来。 恭恭敬敬送走嬷嬷,林山倦的肚子也欺软怕硬地开始叫——她没吃晚饭。 被折磨这么久,她早就饿得头昏眼花,吊着一口气摸到膳房找吃的。 夜深人静,只有三两队侍卫在府里走动。 脑子里自动跳出一句“不可深夜走动”,林山倦一惊,迅速倒到耳朵——完蛋了,怎么还真的被洗脑了!
第21章 “驸马爷把人家制服了” = 第21章 “驸马爷把人家制服了” 为了减少麻烦,她绕开丫鬟和侍卫,抵达膳房后,随意找找就找到一只烧鸡。 这就是在公主府的好处了,一顿随便将就的夜宵都是外头的大餐程度,关于生活质量方面,这公主确实没骗她。 不过以往膳房晚上也有人值夜的,今儿却没见到呢? 算了算了,有吃的就行。 林山倦喜上眉梢,恨不得脚不沾地回了房,刚要扯只鸡腿塞嘴里,忽又想起昨晚喝的酒,顿时馋虫苏醒,思来想去之后又偷偷摸摸折去膳房。 她就着月色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像是能装酒的东西,只看到地上有个带着拉环的木板。 她灵光一现:莫非,是酒窖? 念及此,她试探着拉开木板,果然看见一个往下通的楼梯,以及满满当当摆了一窖的大大小小的酒坛子。 还能说什么呢?酒鬼天生的敏锐直觉! 林山倦下去美滋滋抱了一坛,脑海里浮现出一边吃烧鸡一边喝美酒的美好画面,只可惜,被打断了。 她才钻出酒窖,就瞧见一个蒙面人正举着一包药粉往罐子里倒。 蒙面人也没想到地板忽然被掀起来,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你……”林山倦抱着一坛酒爬上来,“你在下毒吗?” 蒙面人见被拆穿,也不再遮掩,仓琅琅拔出一把剑,剑身映照月光,寒意逼人。 他招呼也不打就动手,林山倦只来得及向后翻滚躲过,但这人的剑追得更快,若不是林山倦及时偏头躲过,被砍成两节的就不是白菜了,而是她的头。 两人的打斗一触即发,林山倦手里也没有防身的武器,只有一个酒坛子,又舍不得扔,无奈之下脚尖勾起一个木棍握在手中抵挡。 她背靠墙体,蒙面人认为她无处可躲,一剑刺来。 这一着急,破绽就露了出来,林山倦迅速躲过,而后拿着柴狠狠抽在蒙面人手上,疼得后者闷哼一声,手软松了剑。 林山倦勾起他的剑拿在手中,顺势闪到他侧身,一脚踢在他肋间,蒙面人连连后退数步,最后撞在一篮子鸡蛋上才停下,满身蛋黄,狼狈至极。 他捂着肋下,多了几分警惕,四下乱瞟,似是想逃。 林山倦把玩着他的剑:“你们这的杀手都这么卑鄙?真是脏了杀手的名头!” 黑衣人目露凶光,低喝一声,“少废话!”他双目赤红,抓起另一只凳子砸下来。 林山倦手腕一动便挑碎了凳子,虽然第一次接触这种冷兵器,但好在剑足够锋利,因此生疏也没关系。 她追上一步,直接用剑身把黑衣人拍翻在地。 黑衣人挣扎着要坐起,剑锋忽的抵在他喉间,立刻截停了他的所有动作。 林山倦冷哼一声,“这么想要她的命?下毒的手段都用上了,真够没下限的。” 黑衣人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但好歹听出了话里的嘲讽,语气不甘。 “你要杀便杀,何必啰嗦!” 林山倦挑眉,“功夫软得一批,嘴还挺硬呢。” 她收剑准备叫巡逻的卫士带下去审,蒙面人却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干脆服毒自尽了! 林山倦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就瞧见他忽然吃了东西,然后浑身僵硬抽搐死亡。 这…… ? 她啧啧摇头,喃喃:“给你多少钱啊,做到这份儿上。这下好了,任务没完成不说,命也没了,果然没用。” 言罢,她重新抱起酒坛,瞥了一眼窗外。 “看也看了,回去该和谁汇报就和谁汇报,完事之后记得回来陪我喝点。” 窗下的月留惊讶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现身行了礼,然后略有些尴尬地去找熹和禀报,心里的惊讶愈浓。 她趴墙角……不对,是探听情报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干脆漂亮的招式。 明明上次一路尾随都不曾被发现,怎么这次暴露得这么快。 难道她上次也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成? 她本想等林山倦落了下风再出手相救,没想到自己脸都没来得及露就被发现了。 月留边想边走,一路飞奔到和阳殿,轻敲了门,门板后边传来熹和淡淡的回应。 “进来吧。” 月留推门进去,熹和放下手里的书,“有情况了?” 月留点点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讶之色。 “驸马去膳房找了点吃的,这期间确实有人潜入膳房,意图投毒,被驸马撞见。” 熹和缓缓起身,绕过桌子,慢慢踱到一边。 “可叫太医去看看,若还未成亲就死了,白白浪费了这几日的功夫。” 月留干笑一声,“殿下,驸马毫发未伤……还把那人制服,只不过杀手服毒自尽了。” 熹和眸子里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旋即皱眉问道: “那你回来做什么?” 月留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被发现了,驸马还说让我禀告完去找她喝酒。” 熹和:…… 她忽地想起自己下午看到的茧子,心中了然:“倒是本宫小瞧了她,也罢,你回去吧。” 月留小心翼翼抬头,“我去哪?” 熹和无奈地揉揉眉心,“你还想去陪她喝酒么?” 月留惊慌摇头,熹和背过身:“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们自己试探。你瞧着,她功夫比你如何?” 月留沉吟半晌,为难地摇摇头:“殿下恕罪,臣不知。驸马出招刁钻迅速,并不拖泥带水,蒙面人在她手上只走过三招就被拿下。中土少见这种功夫,那干脆利落的身手也看不出是来自哪。” 这么神秘? 熹和眸色渐深,对林山倦未表现出的另一面更加好奇。 月留仍在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忽地又有了一个发现:“不过……驸马的招法似乎自成体系,虽然独特,但看得出……她也是经受过训练的。” “训练?”熹和想起前天晚上她轻易夺了自己防身的匕首,那敏锐的感知,即便醉酒也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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