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这……也不好随便动人家东西的吧?” 川录闲拿出日记本,抬手打了个响指。 “我让她拿的。”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唯因顿时就像被吓得跳脚的猫一样扑到了川录闲怀里。 川录闲被她撞得往后仰了仰,连忙用手撑住衣柜才稳住身形。 腰被箍紧,川录闲抬手在怀里那只猫儿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偏头在她耳边说话:“别害怕,是李词。” 唯因闻言抬头望着川录闲,眨了两下眼睛之后转头看向床尾。 “你……你真的已经、已经……”她猛地放开川录闲,看着坐在床尾的李词说话。 川录闲退开,深呼出一口气。 李词见唯因看过来,便点点头:“对,我死了。” 唯因皱起眉,双眼中的惊诧换成了和可惜一样意味的东西,她向前迈步,脚步都放得极轻,几乎是只用前脚掌在走路。 她走到李词身边,李词拍拍床让她坐下来。 她乖巧地坐下,欲言又止了几番才开口:“和……他有关吗?” 唯因伸手指指还躺在地上的李复言,李词顺着看过去,然后轻声说:“有。” 果然和他有关,他今晚想杀了川录闲肯定就是害怕川录闲知道这件事。 唯因心里想着,视线却已经放到川录闲身上,她的目光像是被粘在川录闲脖子那道勒痕上似的,看完了又对着李复言哼了一声。 没等她把头转回来,川录闲就走到她和李词面前。 “哼什么?”川录闲靠到窗框上,脸上带着笑看唯因。 但没等唯因回答,李词却先抬头看着川录闲。 李词望着川录闲,像是纠结了一番后才决定开口:“你说你可以帮我离开这里,我能问一下……你要怎么做吗?” 唯因先把抱怨李复言的话吞进肚子里,听见李词的话后她也仰头看着川录闲,视线里带着些疑惑。 川录闲轻轻点头,看见李词像是呼出一口气之后才接着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离开你父母吗?” “我不关心这一点,我只想离这里远一些。”李词又低头,她轻咬着下唇,力道放得有些重,齿边的唇肉快要渗出血来。 唯因不敢明目张胆地侧头,只敢用余光扫着她。 川录闲敛眸,沉默半晌后又说:“因为你天生魂魄就缺损,所以死后不能离开至亲身边。” 虽然李词看起来不是很想听,但这是川录闲能帮她离开李家的根源,所以川录闲必定要告诉她。 李词闻言皱了眉头,手指搅在一起勾勾缠缠了几番。 “天生魂魄就缺损,为什么?”李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像是骤然被人告诉自己在哪儿缺了一块似的。 川录闲的回答和那天告诉唯因的相同:“原因很多,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 李词顿住,下唇被她咬破:“那你要怎么帮我呢?你……难道是骗我的吗?” 唯因见她唇上渗出血来就顿时弹起掏出自己兜里的纸要递给她,但刚递过去李词却抬手摆了摆。 她把手收回来,看见李词自己含着下唇上的伤口,于是只能鼻子有些发酸地坐到她身边。 “骗你?”川录闲笑起来,眼中视线反问她,“我不是个喜欢失信的人。” “那我天生魂魄缺损你又要怎么办?”李词眼中浸出眼泪,发红的眼眶在死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于是声音软下来补了一句:“我不是在质疑你,我只是想问问。但如果你也没办法让我离开,你也没什么错,也不算失信,毕竟你也没承诺我什么。” “总归,是我自己的命。” 川录闲看着她已经从眼中滑下来的眼泪,眉头轻皱了皱:“我有说过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吗?” “没有吗?”唯因出声问。 “没有。”川录闲看着唯因因为共情而也和李词一样红了的眼眶,面色肯定地摇了摇头。 李词的眼泪滑到一半,被川录闲弯腰伸手轻轻抹去。 “天生魂魄缺损之人,一不能入轮回,二不可离至亲。但若是魂魄得以归全,便可辞至亲而往天地间。” 她的声音里挂着笑,虽然是在念正经话但是尾音的调也还和平时说话的时候一样是上扬的。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声音也没有刻意低沉和庄重,只和平时和唯因调笑的时候一样,像在聊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她就像是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而眼下这件事于她而言是最简单的一件。 李词回神,眼睫颤抖着抬眼看眼前正在给自己抹泪的人。 她叫什么?川录闲。 “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心里已经回答过了但她嘴上还是问了出来。 川录闲直起腰,迎上她的目光:“川录闲。” “九川的川,记录的录,闲适的闲。”唯因出声,帮着川录闲补充了一句。 李词听见唯因的声音响起,凝住的视线终于移动了半分。 “你要怎么帮我找缺损的魂魄?我能帮上忙吗?”她把刚才定在川录闲脸上的目光收回来,出声问川录闲的计划。 川录闲先没回答,明显斟酌了一番之后才开口:“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吗?” 唯因轻轻抽气。 李词却像没觉得有什么一般开口:“车祸,车主是李复言,地点在我那天从医院回家的路上。” 她仔细给川录闲描述了一番那个位置,直到说到那里有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她顿住,半晌没往下说。 川录闲见她神色低迷下去,声音放得很轻问:“那天是你生日对吗?” 李词猛抬头,眨了两下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蛋糕店,你沉默太久了,”川录闲先回答,接着又问,“那天是几号?” “四月十七。” “四月十七?”唯因出声,声音里像是带着疑惑。 川录闲明白她在疑惑什么,于是开口问李词:“那为什么刘宣玲说他们是从五月十七号开始看见你的?” 李词突然轻笑出来,摇了摇头:“我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若有若无的那一个,李复言是他们的宝贝,我只是个添头。” “但我到死了也不想多去埋怨他们,因为我虽然没得到过精神上的爱,但至少他们在物质上没少过我,这一点已经胜过了很多父母了。” “所以就算我死了,只能困在他们身边,我都没有想过用现形来吓他们。” 李词说着眼泪又滑下来,声音里的颤抖掩盖不住。 “但是……但是当我就这么每天无所事事地围着这里瞎晃了一个月之后,李复言回来了。他在撞死我之后又在外面待了一个月,然后装成刚从美国回来,我父母还因为他突然回来这个‘惊喜’而喜极而泣。” “这难道不讽刺吗?我承认我不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我没有办法再自我排解。” 所以她在李复言回家的那晚开始在夜里现形,在刘宣玲和李兵选择搬家时也因为天生的原因而跟着他们走。 听起来是个有点幼稚的报复方式。 但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可是为什么你父母没有收到你的死亡通知?”唯因发问,早上刘宣玲说的话她还记着。 李词又笑了一声:“他是我弟弟,是我的亲人,并且,他很有钱。” 两层特权叠加,让她的死悄无声息。 唯因眉头皱得不成样子,她张张嘴却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最后只能看着川录闲,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可以安慰到李词的话来。 川录闲接到她的目光,轻轻点头:“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 李词听了她这句话竟然笑出声来,眼泪止住了抬头看她:“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那一个月,足够了。” 李词点点头,盯着她说:“谢谢你。” 窗外的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去,地上一片狼藉。 唯因见她情绪好转一点便再想开口问什么,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川录闲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堵了回去,她也就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川录闲警告完唯因后看着李词开了口:“我就问这么多,你安心等着我们吧。” 她说完后转头看着唯因:“走了,回去睡觉了。” 唯因听话起身,眼睛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之后正要开口问却看到川录闲像拎个小鸡仔一样直接就把李复言拎了起来。 她把话咽下去,回头对着已经恢复空荡的房间说了一句: “晚安。” 第12章 除了你还能有别人敢要我?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昨晚刚刮完风,现在雨也还跟没下透似的偶尔落几颗,早上的阳光轻轻薄薄的,丝丝缕缕地洒在细雨上倒让人觉出一点不属于南岛反倒属于江南的朦胧缥缈之感来。 只不过地上还是一片狼藉,昨晚被吹断的树还没来得及清理,原本显得清幽的路顿时就变得有些难走。 唯因说着话,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片积水,幸好她收脚收得快,要不然现在鞋子和裤腿上肯定已经在滴滴哒哒地往下淌水了。 川录闲听见她刚才的问题转过身来正想回答她,却正好看到唯因打着伞跳开的滑稽样子。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她看着唯因战战兢兢地小心跨过又一个水坑,嘴里溢出几声轻笑。 唯因走到她身边,从喉咙里轻哼了一声后才声音带着几丝抱怨开口:“谁叫你走那么快?你走那么前面,我想和你说话肯定就要大声一点,那我就要分心,而且说完之后还要抬头看你听没听到,这样一来你要我怎么看路?我又没有多长几只眼睛。” 她嘟嘟囔囔说完一大段,说罢还颇为幽怨地看了川录闲一眼。 川录闲微微愣住。 这怎么就全是她的错了? “你自己走得慢还有理了?”川录闲被她一套有些歪掉的理论搞得怀疑自己,心里思索了一番才开口。 唯因闻言伸手按住自己的脑袋,川录闲正疑惑着她就把自己的手平移到川录闲面前,结果手掌只到川录闲的眼睛处。 川录闲明白过来,这是和她比身高呢。 “我比你矮这么多,”唯因收回手,拇指和食指掐出一个不大的长度,“所以我腿也要短一些,生理原因,自然就没有你走得快。” 川录闲看完她这一串动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先自己偏过头去到旁边笑了一会儿后才回过头来看着她:“头一次见承认自己腿短的。矮脚猫。” 她最后三个字放得极轻,像是故意不想让唯因听清。 唯因踮脚,伸手抓住她的衣角:“你说什么?” “我说我走慢一点,毕竟生理原因无法克服,可以原谅。”川录闲憋着笑把刚才那句比喻搪塞过去,眼见唯因像是信了之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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