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缘故要革去神格?”栖归说话间眉头微蹙,她是知道池宴渊的性子的,只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是池宴渊神官的不是。有一日论着时日,本是楚韵仙女架双桥的日子。可池宴渊神官不知什么缘故,在楚韵仙女架桥的小世界里通通降了雨去。”殷十芸轻咳了一声接着道,“不过池宴渊神官的缘由也有道理,并非是下官袒护,也是因着人间并未降雨却架起双桥,这事……也着实不符规矩。” 这两人没商量好的事能怪着谁去,还要灵云殿的仙女去受那莫须有的罪过。要是让灵均晓得了,自己不是又要挨一顿臭骂? 栖归眼观鼻鼻观心地挥了挥手,空中的那道简帛里的禁制便随之而破。 “你自知并非是什么大事,这种小事也要过问我。再说怎好叫一界神官与仙女怄气?岂非让整个九重天都笑话我们酆都十殿?”这酆都十殿里的神佛仙女各个都是有脾气的主,成日里净捅娄子,说是笑话,这笑话也早都笑了好几个混沌了。栖归呼吸一顿,无奈地阖了阖眼,“罢了,这禁制也解了,叫她去给人赔不是,在罚去思悔崖泡一日思过泉。” 思诲崖的思过泉用的乃是司掌昆虫灵鸟的常琅佛陀的蚀骨蚁浸泡了九九八十一个年岁,入泉的神佛仙女若有过者则会承万蚁蚀骨之苦,反之若无过者,便如洗了个温泉般。 这项罚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栖归见着殷十芸眉宇间仍有顾虑,可酆都十殿里头还坐着位客人,总不能叫人好等。于是直接问道:“还有什么胡闹事你一并说了去。” 殷十芸一躬手,她似乎是加快了些语速道:“还有……楚垂越神官无故毁了池宴渊神官的内殿,池宴渊神官得知后亦去炸了楚垂越神官的丹炉。还有一件池宴渊神官降了一场水罚,寂灭了数百个小世界的雄性生灵。” 这寂灭生灵的事本是栖归的职责,这下好了,这一觉她和灵均睡了有九重天的三月,工作也有人帮着做了。 “哦……”栖归反应淡淡的,她本来就对小世界里有雄性生物感到不理解,原先要寂灭时不仅被灵均阻拦过,还被清玹阻拦,说是什么时辰演变、轮转法则什么的,到了时日便会自我消亡,无需过问。 再至于楚垂越神官和池宴渊神官两人的事…… 她们两水火不容也并非是一两日的,栖归的耳朵里都要听出茧来了。 她干脆地深吸了口气拂袖整了整自己的法衣:“那两个这么喜欢胡闹,殷卿何不去红鸾星神官那儿给她两牵根红绳慢慢折腾?” 殷十芸听着这话先是一愣,张着唇齿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栖归再次打断:“这种胡闹事你自个处理,完了书一封简帛予我,本座繁忙。”说完也不等殷十芸回话,栖归驱着她的神驾迅速地逃离了此处。 这酆都十殿的门庭再次冷清起来,殷十芸瞧着主殿的方向轻笑了声,随后摇着头往红鸾星神官的红烛殿去了。 酆都十殿的主殿极尽奢华,大殿再往南侧走一段距离便是栖归所待的妄诡殿。 灵均正百无聊赖地倚在栖归的软榻之上,她朝着虚空中显现的灼华仙女问:“我走之后,清玹可曾再有为难?” 那虚浮在空中的是面通影水镜,功能和人界的绿泡泡没太大区别,甚至从画质上来说,要比人界的绿泡泡好太多。 灼华摇了摇头,她拢了拢怀中抱着的一只灵兔问:“上神卿,这只灵兔好可爱呀,我能养一只吗?” 原这种事根本无需过问于上神,只是灼华与旁的神佛仙女不同,她是灵均赐福才诞出的神格,于是她格外依赖着灵均,事无巨细都要汇报。 “你想养着便养着吧,那芙蕖田里的灵草正好可以拿去喂了。”灵均瞧着通影水镜里的灼华扬起了她的小虎牙,心里头也跟着暖洋洋的,她最喜欢看灼华笑了。 “好呀好呀。我前儿刚去了趟溪树姐姐那儿,巧明儿得空便去了。”灼华说着抚了抚灵兔毛茸茸的头,“对了上神卿,娥宜仙女回来了吗?” 灵均轻笑了声:“知道你和她关系好,且放心呢,回来了的。” 两人一时间说说笑笑,闹得妄诡殿内的香炉里的熏烟都飘摇起来。 “什么趣事笑得这样开心,说与我听听。” 随着一声轻盈门动,栖归走了进来,她腕间绕着颗闪着净洁无暇圣珠,走到灵均跟前时震颤鸣鸣,同灵均腕间的那颗透着妄诡之气的玄珠一同震鸣,似是在对着歌,又匀不足一息消停下来。 通影水镜里的灼华听见动响,猛地朝灵均挤了挤眼,扬着她的小虎牙,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眼笑道:“上神卿,我还得去趟娥宜姐姐那儿,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灵均先挂,连忙跑个没影。 总不好将脾气怪罪到自家仙女那儿,灵均也不知灼华跟谁学的这些坏心眼,只好一股子将嗔怪都抛去了栖归那儿。 “你一来,灵云殿的仙女都不同我说话了。” 说是些嗔怪,可灵均的眼里哪又有一分半点的怪罪之意,眼波绕秋池似的,远黛般的眉稍轻轻一挑,再加上她懒懒地倚在软榻之上,那沾了九重火余烬焦灰的足底摊在面上,瞧着怪别扭的。 栖归哪里是不晓得她在故意找茬,只淡淡的笑了声:“你见这九重天,哪座殿的神佛仙女不躲着我?”她一瞥灵均的足底,幻出件拭身的布巾,“我倒是记着在封神塔时施了净决。” 说着也不等灵均说上一句,蹲膝轻轻擦拭起来,曲着她上神的躯膝。 栖归是谁,是酆都十殿妄诡寂灭之主,是始于浩瀚混沌伊始的原初神,明明一个净决能解决的事,如今也甘愿降尊这样做。 这事要是被清玹瞧见,铁定免不了又是新一轮的争辩。 灵均却不管这些那些,她就喜欢瞧栖归对她上心的模样,喜欢透过她那双深邃又斥满了万灵畏惧的神情中不经意流出的爱意。 “没人让你做这些事。”灵均逗她,嘴上总喜欢说些推脱的话。 “我以为……神卿喜欢。”栖归随手扔了幻出来的布巾,慢慢走至灵均身前,撩起她额前散落的碎发,一遍遍描摹着灵均的眉骨,淡淡羸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芒透过栖归的指尖送到灵均的眉心里,“怎一醒来便赐福,你也未免太过心善。” 赐福一事对这三位原初神来说本是微不足道,可如今灵均神识且受过神罚还未稳固,这便成了一件事。 “哪就这般无用?若我现下与你打一场,也并非落得下风。”灵均不好战并非代表她的灵力道法就不如清玹和栖归两人,只是她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懒得计较九重天里徒生的谣言。 方才栖归将她的灵力道法赐福于灵均,这会灵均的紫府已再没了那种惴惴着虚幻又恍惚的感觉。 虽灵均不好战,可栖归是个好战的主,否则也不会被神佛冠上寂灭之主的称谓。 “你想如何与我一战?”栖归的指尖缓缓抚至灵均的下颌,一张极具侵略性的张扬面容愈来愈近。 朱唇与朱唇间的距离只消一匀气,便能翕合上。 “原来九重天的酆都之主,喜欢与人这样战?”灵均挑了挑眉,眼神里毫无畏惧,大有一副挑衅的意味在里头。指尖不怀好意地扒拉着栖归的衣领,一轻一重地点着她的软肉。 气氛一时焦灼起来,那炉子里的青烟熏得淡至,便听着一声匆忙的脚步声顿在了门外。 动作乍停。 灵均心神一念,屋外的景象一览无余。来人并未有离去的动作,她便促狭道:“是殷十芸神官。” 面前的人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阴沉的气息险些收不住。 只见栖归也不拢起被某人翻乱的衣领,转身去开了门,瞪着殷十芸没好气地问:“又什么话要说?” 殷十芸只堪堪瞧了一眼,便低着头再不敢乱看,额间细汗犹若收不住的雨点,磕绊着说道:“栖归上神……碧落殿的楚垂越神官同池宴渊神官打起来了……”
第130章 处责 凡九重天的神佛仙女向来都知道,碧落殿的楚垂越神官与酆都十殿的池宴渊神官不合已是早有,甚至有的神佛仙女都习惯了两人见面水火不容相呛一二。 只是知晓归知晓,不合归不合,却也没闹成如今这个动静。 碧落殿的庭院被炸了个大窟窿,万千细碎的裂纹似那长岁的龟仙背纹,一圈又一圈地组成道道纹络。 窟窿正中央里半跪着一个穿着墨绿法袍的神官,她冠发尽散,额侧的发丝断裂成三段,顺着下颌脖颈自空坠落。面上沾着些浮尘,却不曾见嘴角有一丝血迹流露。 神官名叫楚垂越,乃是碧落殿清玹座下负责研制丹药的神官。 她面色沉如渊墨,眼里瞧不见一点平淡,那点点显露出的气息宛若烛龙震怒。她啐了口嘴中的碎石屑沫,朝着空中摆弄着一杆半臂长玉势的池宴渊神官沉声斥责道:“老洋相的,又发什么疯?” 自打百年前的一场神佛宴席,池宴渊神官一时失手打翻了常琅佛陀装虫蚁仙蛊的封固罐,闹得整个宴席上的神佛仙女惊慌失措,那场闹剧虽是及时被三位上神给制止住,没有进一步对神佛仙女造成伤害。此事确一直被楚垂越神官拿来揶揄池宴渊,还口不择言地称她为老洋相的。 整个九重天也就楚垂越神官敢如此称呼池宴渊神官。 “你这臭炼丹的还好意思说?是谁两日前没缘由地毁了我降雨用的水势!”池宴渊说话时憋的整张脸都涨红着,水势被毁,平白增加了她这两日的工作量,那算去,生生要比平常日里多了一倍还不止。 “害得我这两日跑上跑下,生怕漏了哪界小世界未按规矩降雨!”她手一抬,举着手中新做好的水势,凭空出现着一颗巨型水泡,将楚垂越神官包在了里头。 那水泡刚将楚垂越神官包在了里头,随着一道炙热的火势,猛地将那水泡瞬间蒸发个干净。 “你也就这点本事。”楚垂越冷哼了声,丝毫没有自己毁了别人水势的自责愧疚,反倒嘲讽道,“这不是瞧你前段时间太过清闲,好意思找楚韵仙女的麻烦,给你找点事做,免得你哪天又一个脑热去找了哪家仙女的麻烦。不用谢我,顺手的事。” 碧落殿周围已然围了好一圈神佛仙女,她们或三三两两离得两位神官几十丈远,侧着头窃窃私语不知谈论谁对谁错。 人群中只有红鸾星神官着这她那一身鲜朱红的法衣匀在两人中间劝和。 “哎呀哎呀,不是我说,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两位神官何苦要道法咄咄。你看这事闹得,一会子让清玹上神知晓了,又免不了一顿罚则。” 正说着,池宴渊一个眼刀神压直冲冲地朝红鸾星神官射了过去:“我看红鸾星神官也*是闲得慌,帮亲不帮理给你搅和个没完。哪天非要撒把神火给你那红烛殿烧个干净才得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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